吴邪蹲在他身边,用刺刀在地上画着防线图:“公理?公理是靠枪杆子打出来的。”他指着对岸的日军营地,“小鬼子手里有枪,所以他们敢占咱们的地,杀咱们的人。洋人手里也有枪,他们的公理,是给有枪的人讲的。”
小柱子似懂非懂地点头,突然指着天空喊:“快看!是飞机!”
几架飞机拖着尾焰从云层里钻出来,轰鸣声震得耳膜发疼。吴邪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看清机翼上的太阳旗后,狠狠往地上啐了口:“狗娘养的,又来炸了!”
“隐蔽!”钱炮嘶吼着扑过来,把小柱子按在沙袋后面。紧接着,炸弹像雨点一样砸下来,大地剧烈摇晃,仿佛要翻过来。
吴邪被气浪掀翻在地,一块滚烫的弹片擦着他的额头飞过,在他眉骨上留下道血口子。
他顾不上疼,爬起来就去拽身边的战士,可刚拽起一个,就看见小柱子刚才坐的地方被炸出个大坑,那杆崭新的步枪断成了两截,枪托上还刻着个“孝”字。
“娘的!”吴邪红着眼要冲出去,被赵龙死死抱住。
赵龙的腿已经不能动了,脸上全是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团长!不能去!去了也是白死!”
轰炸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直到飞机的轰鸣声消失在远处,废墟里才渐渐有了动静。
吴邪推开压在身上的碎砖,爬起来清点人数。
第一道防线炸塌了一半,五十多个弟兄没了声息,一个连长被埋在沙袋下面,只露出只攥着机枪扳机的手。
“挖!快挖!”吴邪疯了似的用手刨土,指甲缝里全是血,战士们也跟着刨,手指磨破了,就用刺刀挖。
等把他拖出来时,他的胸口已经被巨石砸塌了,眼睛却还圆睁着,盯着北岸的方向。
春丫跪在地上,给还有气的伤员包扎。
她的白大褂被弹片划开了个大口子,露出的胳膊上全是擦伤。
一个腹部中弹的战士拉着她的手,气若游丝地说:“医生……我想我娘……”话没说完就咽了气。春丫咬着嘴唇,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战士脸上,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吴邪站在第二道防线后面,看着河面上漂浮的日军冲锋舟,突然笑了。
他的眉骨在流血,顺着脸颊淌进嘴里,咸腥的味道让他想起小时候在河里摸鱼的日子。
那时候苏州河的水是清的,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哪像现在,黑得像墨,腥得像血。
“弟兄们,”吴邪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传遍了寂静的废墟,委员长让国军守十天,但他们留下的人数不多,我们必须帮他们一起守十天。
他捡起地上的步枪,枪口指向对岸,“不是为了洋人,不是为了公理,是为了咱脚下的地,是为了那些没来得及跑的老百姓!”
他身后,活着的战士们纷纷站起来,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瘸了腿,还有的被弹片打瞎了一只眼,可他们都握着枪,枪托抵在肩上,像一丛丛在石缝里顽强生长的野草。
“把地雷线接好!”吴邪吼道,“让小鬼子尝尝咱们的厉害!”
河对岸,日军的冲锋舟又开始蠢蠢欲动,黑压压的像一群准备过江的蚂蟥。
吴邪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灌满了硝烟和血腥气,却觉得格外踏实。他
知道,接下来的十天会比地狱还难熬,但只要还有一个人站着,这道防线就不能垮。
阳光终于刺破云层,照在苏州河上,河面波光粼粼,像铺了一层碎玻璃。
吴邪眯起眼,扣动了扳机。
枪声响起的瞬间,他仿佛听见了远方的炮声,那是友军的支援?还是日军的增援?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眼前的鬼子打回去,一个都不能让他们过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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