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清水乡塘红村。
黑色桑塔纳沿着长满荔枝树的小路,缓缓驶进村口,车轮碾过泥泞的土路,溅起细碎的水花。
陈文秀坐在副驾驶,透过车窗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小村庄——零散的鱼塘,低矮的瓦房,斑驳的砖墙,偶尔有几栋贴着瓷砖的新房,显得格外扎眼。
到了。车子停在村中央一座老院子面前,张宏熄火,转头冲她笑了笑,别紧张,我爸妈很好说话。
陈文秀抿了抿唇,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巾的流苏:我……我这样空手来不太好吧?
没事,后备箱里我备了年货。张宏下车,绕到后备箱拎出两袋沉甸甸的东西,我爸的滇红,还有我妈爱吃的酥糖。
陈文秀深吸一口气,跟在他身后。
张宏家的院子还是几十年前的老房子,典型的岭南风格一合院。
红砖墙,黑瓦顶,院子里铺着青石板,角落里堆着劈好的柴火。一只黄狗懒洋洋地趴在门槛边晒太阳,听到脚步声,警觉地竖起耳朵。
然后跑过来欢快地围着张宏打转,“汪汪汪!”
“阿黄!”张宏蹲下来,笑呵呵摸了一把狗肚子。
看着他和土狗亲密互动的模样,陈文秀紧张的心莫名安定下来。
爸!妈!我回来了!张宏喊了一嗓子。
屋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快步走出来,手上还粘着鸡毛。
回来啦?符红梅脸上都是笑,见到儿子旁边俏生生的陈文秀,眼睛一亮,“哎哟,这位就是文秀吧?真漂亮!张宏真是走狗屎运了。”
阿姨好。陈文秀俏脸微红,轻声打招呼。
张宏咧嘴一笑:妈,您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什么叫狗屎运?我跟文秀这叫门当户对,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行行。你这脸皮够厚的,油嘴滑舌,一点不像你爸……别傻站着,进来吧!”
符红梅招呼着两人进屋。
天井对面是半露天的厨房,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蹲在灶台前烧火,见有人进来,连忙站起身,拘谨地搓了搓手:来了啊。
爸,这是文秀。张宏介绍道。
叔叔好。陈文秀微笑。
张青松点点头,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坐,坐。
符红梅拉着陈文秀到屋檐下坐下,眼睛一直盯着她打量,越看越欢喜:文秀,听说你跟老家是红河镇。现在在哪儿工作啊?
我现在在清水乡桃源村当扶贫工作队队长…陈文秀温声回答。
扶贫工作队?符红梅笑意更浓,那是吃公家饭啊。好啊。回县里还能提拔……
妈,人家还是首都师范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呢。张宏插嘴。
哎哟!符红梅一拍大腿,那可是京城的名牌大学啊!
她转头瞪了张宏一眼,酸溜溜道:你小子真是癞蛤蟆吃上天鹅肉了!
张宏嘿嘿一笑,拎着年货进了里屋。转身到厨房帮父亲做饭。
陈文秀耳尖微红,不好意思再干坐着,起身说:“我去帮忙洗菜。”
“不用不用。给他们爷俩弄就行了。咱们进屋说话。”符红梅硬拉着陈文秀的手,把这位羞涩的姑娘拽进客厅,开启了女人间特有的聊天模式。
厨房,灶台里柴枝噼啪作响,火舌舔舐着黑乎乎的锅底。
“爸,您最近还腰疼吗?”张宏管着灶头,随意地问。
“不疼。”张青松瓮声瓮气地说。
顿了一会,他盯着张宏问,“那姑娘是怎么回事?你咋认识人家的?没欺负人家吧?”
“爸!”张宏怪叫:“你儿子我有那么坏吗?文秀那是我正儿八经追到手的!”
“少来。你快说。”
“是是,父亲大人。”
张宏把他跟陈文秀的关系,初中同学,两人怎么重新认识的,简要道来。
听完,张青松眉头舒展,木讷的脸点点头,“人家是好姑娘。你可不能学那些老板,挣了几个臭钱就吃喝嫖赌包二奶。”
“那可不能。咱是纯爷们!”张宏用力拍胸脯保证。
捣鼓着年夜饭,张宏试探着问:爸,我公司那边缺人,要不你和妈过来帮我干活?真缺人。
张青松摇摇头:在塘红村干了一辈子,不想挪窝了。
张宏没再多劝。他知道父亲的脾气,话不多,犟得很。
客厅里,符红梅拉着陈文秀边听着电视响,边唠嗑。
文秀啊,你爸妈是做啥的?
我爸以前是工程师,现在退休了。我妈……很早就过世了。陈文秀语气平静。
符红梅一愣,随即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可怜的孩子,以后你就把我亲妈……
陈文秀脸腾的红透了。
这位伯母也真是敢说话。
符红梅顿了顿,又笑眯眯地问:文秀,说实话,你觉得我家张宏咋样?
陈文秀脸更红了:挺…挺好的……张宏现在带着村民一起致富,厂里有几百人,而且被新闻联播表扬了……
她没敢说张宏对她的好。主要是脸皮薄。
符红梅眼睛弯成了月牙:文秀,我叫你阿秀吧。以后张宏要是欺负你,跟妈说,妈一定站你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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