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除了换药和睡觉,顾长安最大的乐趣就是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看着墙头。
他在等一个人。
那个全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也是若曦的亲生父亲。
可惜,人没等到,倒是每每半夜,顾长安那敏锐的感知总能捕捉到窗外徘徊不去的气息。那人在窗前站上一宿,又在天亮前悄无声息地离去。
“真是个别扭的老头。”
顾长安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一国之君,连见自己女儿一面都要做贼似的,这皇帝当得,还没他这个闲人自在。
不过这也不怪李彻。
当年护不住妻女,如今女儿就在眼前,却又被卷入朝堂风波差点丧命。这份愧疚和自责,怕是比那龙椅还要硌人。
……
“先生,该换药了。”
少女软糯的声音打断了顾长安的思绪。
李若曦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晨光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
她现在住在苏晴雪的屋里,母女俩像是要把这十几年的空缺都补回来似的,哪怕是白天也黏在一起。但这会儿换药,李若曦却是谁也不让插手,非要自己来。
顾长安熟练地解开衣襟,露出精壮的上身。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那些纵横交错的新粉色疤痕,依旧有些触目惊心。
李若曦的手指有些凉,沾着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口上。
她低着头,神情专注,长长的睫毛偶尔颤动一下,鼻尖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疼吗?”少女轻轻吹了吹。
“不疼。”顾长安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模样,心头一热,忍不住伸手勾了勾她的手指,“有点痒。”
“先生!”李若曦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脸却红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只是更加轻柔了些。
不远处的回廊下。
苏晴雪和江末离正倚着柱子,手里捧着瓜子,一脸姨母笑地看着这一幕。
“啧啧啧……”江末离感叹道,“这就是所谓的‘虽受重伤,亦有艳福’?我看这小子巴不得伤好得慢点。”
苏晴雪则是满眼温柔,看着女儿那副小媳妇般的模样,既欣慰又有些许酸涩。
“曦儿这孩子,随我。认准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事。”
她转头看向江末离,笑道:“你也是,老大不小了,也该找个人了。总不能真等着给这俩孩子带孩子吧?”
“去去去!”江末离脸一红,磕了个瓜子掩饰尴尬。
……
入夜。
顾长安的房间里,只点了一盏如豆的油灯。
因为李若曦被苏晴雪拉去“说悄悄话”了,今晚陪护的任务便落到了江末离头上。
“阿姐,你看什么呢?”
顾长安靠在床头,看着一直盯着墙角发呆的江末离。
那里放着一个长条形的布包。
江末离走过去,解开布包。
里面是一柄黑黝黝的铁剑。
剑身粗糙,没有剑鞘,甚至连剑柄都只是缠了几圈破布条。怎么看都像是铁匠铺里随手打出来的废铁。
但这把剑,是苏长河留下的。
“他在里面留了一道剑气。”
江末离伸手想要去摸剑身,指尖刚靠近三寸,便感到一股刺骨的锋锐之气,逼得她不得不缩回手。
“这老家伙……”江末离啧啧称奇,“大宗师的手段果然不讲道理。这道剑气封在剑里,含而不发。若是拔出来……”
她看向顾长安。
“那就是宗师之下的最强一击。哪怕是那个影老再来,也得被这一剑给劈了。”
“这是给你的保命符。”
顾长安点了点头,目光柔和。
“我知道。”
“苏大哥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是记挂着的。”
“只是这剑……”顾长安看着那黑黢黢的铁条,有些无奈,“卖相也太差了点。若曦要是拿着用,怕是会被人笑话。”
“给若曦?”江末离一愣,“这不是给你的吗?”
“我一个读书人,拿把剑像什么话?”顾长安理所当然地说道,“再说了,若曦现在也算是入了门,正好缺把趁手的兵器。这剑虽然丑了点,但胜在实用。”
江末离翻了个白眼。
“这可是剑仙的佩剑,你就这么送人了?”
“我的就是她的。”
顾长安笑了笑,翻了个身。
“阿姐,明天咱们就回去吧。”
“这么急?”
“嗯。”顾长安看着窗外那轮残月,“这里毕竟是皇宫,待久了,容易生变。而且……我也好的差不多了。”
……
第三日午后。
顾长安的伤势已经稳定,虽不能动武,但正常行动已无大碍。
是时候离开了。
这里毕竟是皇宫,多待一刻,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
临行前,苏晴雪拉着李若曦的手,坐在床边说了很久的话。
“曦儿,这个你拿着。”
苏晴雪从枕下拿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小布包,塞进李若曦怀里。
“这是娘……这是我攒的一些体己钱,还有几张地契。虽然不多,但在外面总有用得着的地方。长安那孩子虽然聪明,但花钱大手大脚的,你得替他管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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