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顺着血管一路冻结到心脏。
这个本该是我最安全的地方,此刻,已经成了它的战场。
我死死盯着枕头底下露出的那一角,灰色的,布满污泥,是一只小孩子的鞋。
湿漉漉的水痕从鞋底渗出,在我的枕套上印出一个清晰的水印。
它来过。
那个顶着我的脸,纠缠不休的“替身”,已经堂而皇之地进入了我的房间,躺过我的床。
“凡子!”我压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凡子立刻从门外闪了进来,他看了一眼我的脸色,又顺着我的目光看到了那只鞋,脸色也沉了下来。
“我刚检查过,门锁完好,窗户从里面闩得死死的,没有被撬动的痕迹。”
他说话间,已经像只警觉的猎犬一样,在房间里快速巡视起来。
他拉了拉窗户,又转了转门把手,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天花板上。
“小舟,你看那儿。”
我抬起头,看向宿舍中央的那个老旧通风口。
方形的铁栅栏上,四角的螺丝钉有一颗明显比其他三颗要新,而且边缘有轻微的拧动划痕。
答案不言而喻。它是从通风管道里爬进来的。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后脑。
它能从管道里进来一次,就能进来第二次、第三次。
这个宿舍已经不再安全。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猛地击中了我。
我的白袍!
那件祖上传下来的,守夜人身份的象征!
我几乎是撞开凡子,疯了一样冲向隔壁的值班室。
那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袍就挂在门后的衣钩上,从外面看,似乎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
我一把将它扯下来,手指颤抖着在袍身上下摸索。
袍子的表面干燥而粗糙,没有异样。
但当我把手伸进内衬,摸向心口的位置时,指尖触到了一片冰凉的潮湿。
那感觉,就像有个人穿着汗湿的衣服,紧紧地把这件白袍捂在胸口,用自己的体温和湿气,将它一点点浸透。
它不只是想杀我,它是想成为我。
我咬紧牙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股混杂着愤怒和恐惧的狠劲涌了上来。
“它想穿我的衣,走我的路,顶我的名——”
我顿了顿,看着凡子,一字一句地说:“那我就给它一件‘死人穿过的衣服’。”
凡子的眼睛亮了,他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用‘那个’做饵?”
我重重点头。
所谓的“那个”,是停尸房最里面那个冷藏柜里的一具无名尸。
发现的时候就在荒郊,身上没有任何证件,查不到身份,一直没人认领。
“它既然想‘穿’上我,我就给它一个身体去穿。”我的声音冷得像冰,“一个刚死不久,还带着阳气的身体。”
凡子的行动力一向惊人。
他立刻着手准备,从我的衣柜里翻出一套旧衣服,又找来一台小型的温控设备,那是法医用来模拟尸体死亡时间的。
他的计划很简单,用设备维持尸体表面的温度,让它摸上去像个活人。
凌晨时分,大嘴开着他那辆破旧的皮卡,悄无声息地滑到了宿舍楼后。
他和我、凡子一起,将那具用厚布包裹的尸体从车上抬了下来。
“这人死得不明不白,连名都没录。”大嘴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硬,“用他挡灾,也算积德。”
我们把尸体安置在我的床上,给他穿上我的旧衣服,盖好被子。
凡子甚至细心地从我桌上拿起发胶,对着尸体那僵硬的头发喷了喷,硬是整理出一个和我差不多的发型。
为了让伪装更逼真,凡子还把一个微型播放器塞在枕头下,里面循环播放着我事先录好的,均匀的呼吸声。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退到值班室,只等那个东西自投罗网。
就在这时,宿舍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猴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浑身湿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手里死死攥着一张被水泡得发黄起皱的老照片。
“舟……舟哥……”他上气不接下气,嘴唇哆嗦着,“我……我在老刘家,就是那个守井人的阁楼里,翻……翻到了这个!”
我接过照片,入手一片冰凉。
照片上是三个穿着白袍的男人,并排站在一口枯井旁,背景是模糊的黑夜。
这张照片我见过,就是档案里那张“白袍三兄弟”。
但这一次,照片上的水渍被猴子擦去了一些,能勉强看清三人的脸。
当我看到最左边那个人的脸时,我的呼吸骤然停止了。
那张脸,瘦削的轮廓,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竟与我有七分相似!
“他们不是鬼……”猴子颤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们是以前的守夜人!档案里没写全!他们是想逃,没逃掉,被抓了回来,钉死在了井底!”
我猛地将照片翻过来,照片背面,用一种几乎褪色的墨水写着一行小字:“白袍不落地,落地即归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