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谣言的波澜被暂时压下,但铁壁关面临的现实危机却日益严峻。西陵主帅百里威见攻心之计虽有效果,却未能一举摧垮守军意志,便再次改变了策略。他下令停止大规模步兵攻城,转而采取更为冷酷和高效的围困战术。
庞大的西陵军营垒如同铁桶般将铁壁关层层围住,日夜不停的炮击虽然强度有所降低,却变得更加精准和有针对性,持续消耗着关墙的耐久和守军的精力。更致命的是,西陵派出大量精锐骑兵,如同幽灵般四处活动,疯狂截杀、骚扰任何试图靠近铁壁关的运粮队和信使。
关内储存的粮草,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配给制度一再收紧,从每日两餐干饭变为一干一稀,再到后来,连稀粥都难以保证分量。士兵们面带菜色,体力下降,伤员的恢复更是变得极其缓慢。饥饿,如同无形的瘟疫,开始悄然瓦解着刚刚提振起来的士气。
“大将军,粮官来报,仓中存粮……最多只能再支撑五日。”副将面带忧色,向顾长渊汇报了这个绝望的消息。
五日!顾长渊的心沉到了谷底。没有粮食,再坚固的城池,再高昂的士气,也会不攻自破。朝廷的援军和补给迟迟不见踪影(多半是被西陵骑兵阻截或歼灭在路上),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
必须主动出击,打破这个僵局!
深夜的军帐内,油灯如豆。顾长渊、李晓晓以及几名核心将领围在粗糙的沙盘前,气氛凝重。
“不能再等了。”顾长渊的手指重重地点在西陵大营后方的某个区域,那里根据晓月阁前期情报和近期观察,被标记为西陵重要的后勤囤积点之一,“我们必须烧掉他们的粮草!即便不能完全摧毁,也要让他们乱上一阵,为我们争取时间,或许能等到转机!”
众将闻言,皆倒吸一口凉气。深入敌营,焚烧粮草,这无异于虎口拔牙,九死一生!
“大将军,末将愿往!”几名悍将立刻请命。
顾长渊缓缓摇头,目光坚定而决绝:“此战,关乎铁壁关存亡,关乎全军士气,我必须亲自去。”他看向众人,“我意已决,挑选两百死士,随我夜袭敌营粮草重地!”
帐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主帅亲冒奇险,若有不测……
“我同意出击,但计划需要调整。”一直沉默的李晓晓忽然开口。她走到沙盘前,眼神锐利,“直接强攻粮草重地,成功的可能性太低。西陵必有重兵把守,即便我们成功潜入,放火之后也难以脱身。”
她拿起几面代表兵力的小旗,开始重新部署:“我们需要声东击西。”
“详细说说。”顾长渊看向她,眼中带着信任。
“我们可以分兵两路。第一路,由一位敢死将领率领,人数不必多,但需制造巨大声势,佯攻西陵大营的前军指挥中枢或者炮兵阵地。动静越大越好,吸引敌军主力注意力,造成我军意图拼死一搏、破坏其指挥或火炮的假象。”
“与此同时,第二路,由长渊你亲自带领精锐死士,利用第一路佯攻制造的混乱,从侧翼隐秘路线,直插其后勤粮草区域。你们的任务是快进快出,放火即走,绝不恋战!”
这个计划大胆而精妙,将奇袭与佯动结合,极大地提高了成功率和生存机会。众将纷纷点头。
“此外,”李晓晓看向顾长渊,眼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我会让技术局为你们准备一些‘小礼物’。”
她所谓的“小礼物”,是技术局根据现有材料,紧急赶制出来的辅助装备:
烟雾罐:利用硝石、硫磺等物混合,点燃后可产生大量浓密刺鼻的烟雾,用于干扰敌军视线,掩护行动和撤退。
猛火油瓶(简易燃烧瓶):将关内搜集到的火油装入陶罐,封口处塞入浸满油脂的布条,点燃后投掷,燃烧猛烈,不易扑灭,是焚烧粮草的利器。
顾长渊看着这些新奇的装备,重重地点了点头。
行动定在次日深夜。阴云密布,月色晦暗,正是夜袭的良机。
子时刚过,铁壁关关门悄然开启,一队约五十人的死士,在一位姓王的副将率领下,如同鬼魅般潜出,直扑西陵前军大营。他们按照计划,在接近敌营时突然发难,用强弓火箭射击营帐,点燃了数处辎重,并齐声呐喊,制造出千军万马袭营的浩大声势!
果然,西陵前军大营瞬间炸营!警锣声、号角声、士兵的呼喊声、救火声乱成一团,大批西陵士兵从睡梦中惊醒,仓促应战,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过去。
就在这片混乱达到顶峰之时,顾长渊亲率一百五十名精心挑选的死士,人人衔枚,马蹄包裹厚布,从另一处隐蔽的隘口悄然潜出,借着夜色和地形的掩护,如同利刃般,无声而迅捷地插向西陵大营的后方。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计划进行。他们成功避开了被佯攻吸引的主力,接近了那片灯火通明、守卫森严的粮草囤积区。
“行动!”顾长渊低喝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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