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这番声泪俱下的表演,真假参半,却实实在在地戳中了他的顾虑。
一个能惊动苏方外交照会、关系到巨额贸易和潜在战略合作的“民间商人”,他的价值,确实已经超出了普通的商业范畴,成了一张需要慎重对待的牌。
“你先坐下,别激动。”
李书记缓缓开口,语气沉稳,带着安抚的力量,
“情况,组织上已经基本掌握了。
对于你个人,调查结论是清白的,工作组很快就会正式撤离,还你一个公道。”
陈望心中稍定,但知道这远远不够。他依言坐下,身体却依旧前倾,目光恳切甚至带着一丝哀求看着李书记:
“李书记,我个人受点委屈,真的没什么,皮肉之苦,咬咬牙就过去了。
但苏方合作伙伴的信心必须挽回!
否则,口岸贸易萎缩,合作项目停滞,这个责任,我陈望担不起,恐怕……咱们北疆也担不起啊。”
他适时地停顿,留下令人深思的空白。
他抛出了自己的条件,或者说,是破局的请求,但语气不再是生硬的要求,而是带着商量和展示自身价值的意味:
“李书记,现在必须立刻、马上向苏方展示我们这边力挺合作、力挺我陈望的决心!
我需要支持,需要实实在在能让他们看得见、摸得着的行动!”
他搓了搓手,显得有些焦灼,
“比如,能不能请省里,或者更高层面,以某种形式,对‘北疆通航’在对苏贸易中的积极作用给个明确的说法?
哪怕就是一句肯定的话也行!
更重要的是,得有点实际动作,比如……比如咱们之前提过的,再向苏方采购飞机的事?”
他观察着李书记的反应,见对方没有立刻反对,便继续深入,语气也变得更具诱惑力:
“李书记,不瞒您说,这次审查,让我损失太大了。
苏方那边暂停的合作,压住的货款,都是真金白银。
我现在是咬着牙在硬撑。
如果国家暂时没有购买大飞机的预算,没关系,我陈望就是砸锅卖铁,自己掏腰包先垫上!
我连后续路子都想好了——边境运力紧张是事实,我买了飞机,可以直接开一家航空货运公司!
国家只需要在航空燃油补给、航线审批上给点支持,我就能把老毛子那边的熊掌、鱼子酱,还有咱们查干湖顶级的冬捕鱼,直接、快速地送上南方,送上虹港那些富豪的餐桌!
这利润,足以弥补我这次的损失,更能向苏方证明我的实力和渠道依然畅通!”
他话锋一转,带着点破釜沉舟的狠劲:
“当然,我也知道,民间拥有大飞机可能敏感。
如果……如果这条路实在走不通,我也不是没办法。
我可以通过老毛子的关系,把飞机转卖给中东的王爷,或者东南亚的土豪!
哪怕亏点钱,我也认了!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我陈望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垮的!
我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告诉瓦西里将军,告诉安德烈,我陈望的能量,比他们想象的更大!
只有这样,才能挽回他们的信心,才能让那个该死的莫斯科官员重新受到应有的惩罚!”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语气变得有些飘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和疲惫:
“李书记,不瞒您说,这次的事情,真的让我有点寒心。
我拼死拼活在北疆这苦寒之地开拓,得罪了多少人,经历了多少险?
结果呢?差点被人当垫脚石给踩了。
南边,广州、深圳那边,最近也有朋友不断给我递话,说那边政策更活,环境更宽松,催我过去发展……说实在的,我有点动摇了。
如果北疆这边实在是……唉,也许南下,靠着虹港那个自由港做转口贸易,会更轻松些。
至少,不用担心哪天莫名其妙就被自己人捅一刀。”
这番话,半真半假,既是展示肌肉,也是亮出底线。他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受了委屈、拥有巨大能量和退路的能人,逼迫对方做出选择。
办公室里陷入了更长的沉默。李书记的手指不再敲击桌面,而是交叉放在身前,目光低垂,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采购飞机,支持私人航空货运,甚至默许其转卖……这些要求一个比一个出格。
但陈望描绘的蓝图,以及他暗示的“南下”威胁,又让他不得不慎重考虑。
北疆对苏贸易的窗口不能关,陈望这条线,至少在找到替代者之前,必须稳住。
良久,李书记终于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陈望,缓缓开口:
“你的难处,和省里的考虑,我都明白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那些具体要求,而是给出了一个更具弹性的承诺,
“这样,工作组撤离后,省里会安排一个适当的场合,对你的贡献予以肯定。
关于扩大对苏贸易,省里是支持的。
具体如何操作,采购飞机也好,发展航空货运也罢,你可以先拿出一个详细的、可行的方案上来,涉及到政策层面的问题,省里会认真研究,积极向上级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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