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瞬间,她身后那团追随的灰烬猛地一颤,原本无声的它们,竟发出了一阵细碎的、如同潮水般的呜咽。
那声音里充满了悲伤和……期盼。
也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待在她布袋夹层里的炭笔,突然剧烈地振动起来。
那振动的频率之高,让她感觉整个布袋都变成了一个蜂鸣的巢穴。
她连忙将笔抽出,只见笔尖不知何时已经变了模样。
原本只是普通的炭笔头,此刻却被磨成了一个锐利的锥状,顶端凝聚着一滴始终不曾落下的、殷红如宝石的血珠。
那是她自己的血,在喂养了这支笔之后,已经与它融为一体。
笔身微微发烫,不再是指向北方,而是笔直地朝上,对着荒丘的坡顶。
林小满抬头望去。
前方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小径消失在一片乱石和荆棘之中。
荒丘就在眼前,比在村里远望时更显压抑和庞大。
山坡上光秃秃的,看不到一棵像样的树,只有灰黑色的岩石和贴着地皮生长的、枯黄的茅草。
天空中的乌云压得更低了,浓重得如同墨汁,唯独在荒丘正上方的天穹,撕开了一道狭长的裂隙。
惨白的光从裂隙中透出,不偏不倚地照在山顶,像一只巨大而冷漠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下方的一切。
她收起红纸衣,将那支蓄势待发的炭笔紧紧握在手中。
笔尖的锐利触感让她感到一丝安心,也让她更加清醒。
她迈出了踏上荒丘的第一步。
脚下的土地传来一种奇怪的触感,不是泥土的松软,也不是石头的坚硬,而是一种……冰冷且富有弹性的感觉,仿佛踩在了一块巨大的、已经失去温度的兽皮上。
与此同时,那团跟了她一路的灰烬,在抵达丘陵脚下后,便骤然停住,随即如流水般散开,沿着山脚铺成了一道灰色的、无法逾越的界线。
它们无法再前进一步,只能在那里盘旋、涌动,用最后的力气,为她送行。
风声在耳边呼啸,带着一种空旷的回响。
林小满没有再犹豫,迎着那道从天而降的惨白光柱,踩着脚下诡异的土地,一步一步,开始向上攀登。
她知道,那座“会吃人”的石碑,就在山顶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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