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江流川走到摊位前,声音不大,但清晰地穿透了醉汉们的吵嚷,“麻烦让让。”
醉汉们转头看他。
其中一个认出了制服,啐了一口:“条子?关你屁事!”
江流川没有生气,甚至笑了。
“本来不关我事。”他说,从口袋里掏出记录板,“但现在你们涉嫌扰乱公共秩序、恐吓摊贩、还可能涉及故意伤害……这就关我事了。”
他一边说,一边快速在记录板上写着什么:“姓名?住址?工作单位?”
醉汉们愣住了。
他们不怕警察。
毕竟下城区的混混大多有一套对付警察的办法。
但他们没见过这种……不吼不叫、不掏警械、只是慢条斯理开始记笔记的警察。
“你、你记什么记!”另一个醉汉试图抢记录板。
江流川的手腕轻轻一转,记录板避开了对方的手,同时另一只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警棍上,这是一个明确的警告动作。
“我在履行职责。”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果你们配合,就是普通纠纷调解,如果不配合……”
他抬眼,目光扫过几个醉汉。
那双眼睛在街灯下很亮,亮得有些锐利。
“根据龙门治安管理条例第三十七条,我有权对涉嫌暴力抗法的嫌疑人采取必要强制措施,并移交分局处理。”
江流川一字一句地说,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到时候就是拘留、罚款,还可能留下案底,你们觉得为了几串烤串,值吗?”
沉默。
醉汉们面面相觑。
他们不怕警察吼,不怕警察掏武器,甚至不怕挨两下,那反而能成为闹事的借口。
但他们怕这种冷静的、按章办事的、把后果一条条列给你听的警察。
“……切,没劲。”最先推人的醉汉嘟囔着,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龙门币,扔在摊位上,“够了吧?”
江流川看了一眼老人,老人赶紧点头。
“行了,散了。”江流川收起记录板,侧身让开道路,“早点回家,别在路上闹事。”
醉汉们骂骂咧咧地走了。
江流川这才蹲下身,帮老人扶正调料架,又捡起洒落的调料罐。
动作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陈伯,下次他们再来,直接喊巡逻的。”他一边收拾一边说,“别硬扛。”
“哎,哎,谢谢江警官……”老人连连道谢。
“没事。”江流川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记得收摊时检查煤气阀,昨晚三街那边有个摊子差点着火。”
“记住了,记住了……”
江流川点点头,转身离开。
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
没有冲突,没有暴力,甚至没有提高音量。
只是用那种冷静到近乎淡漠的态度,化解了一场可能升级的纠纷。
江流海站在街对面的阴影里,静静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
直到江流川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那气息在冬夜的空气中凝成白雾,很快消散。
“先生?”助理低声询问。
江流海转过身,朝来时的路走去。
他的脚步比来时更慢,更沉。
两人沉默地走回安全屋所在的公寓楼,爬上楼梯,开门,关门。
房间里的灯没开,只有窗外的霓虹灯透进来些许光亮。
江流海走到窗前,看着下方依旧喧嚣的街道。
许久,他才开口:“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助理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听着。
“在维多利亚的时候,遇到冲突,他会先用身份压人——‘我是江流海的儿子’。”
江流海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自言自语,“如果压不住,他会动手,用学院教他的那些技巧,快速制服对方。”
霓虹灯的光在他脸上变幻着色彩。
“现在……”江流海顿了顿,“他会用规则,用后果,用最小的代价解决问题。”
助理终于开口:“少爷成长了。”
“不是成长。”江流海摇头,“是……找到了自己的方式。”
他转过身,背对着窗户,整个人陷入阴影中。
“我以前觉得,他来龙门是为了逃避,是为了躲在角落里当一只……‘鼠鼠’。”他说出这个词时,语气里带着一种奇特的涩意,“现在我发现,他不是在躲。”
窗外,一辆载重卡车驶过,震得玻璃微微颤动。
“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理解这个世界,然后……尝试去改变一点什么。”
江流海的声音更低了,“哪怕只是一条街上,一个摊位前,几分钟的‘公平’。”
助理安静地站着。
他知道,此刻的老板不需要回应,只需要倾听。
江流海走到那张简陋的桌子前,拿起那份关于江流川行程记录的文件,又看了一遍。
然后,他将文件轻轻放下。
“明天。”他说,“去他常去的那些地方看看。”
“是,先生。”
江流海重新走到窗前,望着龙门的夜色。
窗玻璃上,隐约映出江流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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