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含漪一顿,侧头看向林嬷嬷。
她笑了笑,叫林嬷嬷先退下去就是。
林嬷嬷心里讷了讷,知道不能再说话了,连忙退了下去。
季含漪没去主屋看一眼,甚至连主屋的外间都没有踏进去过,只在那廊下站了站,就往后廊房去了。
她让容春去整理好东西,她的画卷,她平日里看的书,她练习的字帖,还有自己置办的一些文房,还有衣裳首饰,都收拾好放进箱笼里,明日来带走的时候才利落,也不用再收拾了。
容春去收拾的时候,季含漪清点着今日能带走的那一小匣子的财物银子和首饰,收拾好了才站在那花架上看着她养的芙蓉花。
花盆里的花枝粗壮,依旧欣欣向荣,等到明年,又是枝繁叶茂。
她指尖轻抚花枝,即便已经枯萎,枝干里也有生机。
她沉甸甸的心里似乎终于松了几寸,如今的困境不过是一个囚笼,只要她继续一步一步往前走,困住她的囚笼也不再是囚笼了。
季含漪站了站,又抱着在她脚边轻蹭的白猫往书案上坐过去,身边烧着满是暖意的炭火,她一只手抚在白猫温热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提笔落字。
她将今日在谢府的种种尽数写在了信纸上,又叫容春让人送出去。
只是她的信才刚送,谢大夫人就气势汹汹的往季含漪这儿来了。
她跨进了屋子,历来严肃算计的眼睛扫了一眼屋子,最后视线落在季含漪身上。
她抬手指着季含漪,一步步靠近她,眼眶通红:“玉恒成了那个模样,他到现在口中还念着你,你竟然躲在这里,不肯去见他一面。”
“你究竟是什么铁石心肠!”
季含漪平静的抬眼看着林氏,说出事实:“不是我害大爷成了这样的。”
林氏一愣,手指隐隐发抖。
她也不再想多说,伸手过来就拽着季含漪就往外头拖:“如今玉恒出了事,我没空惩治你,等玉恒好起来,等明柔给我怀上孙子,那时候你就给我去山上修佛去。”
“反正你留在谢府又有什么用处?你一个人在这里睡又是给谁看?你要不想与玉恒好好过,我就成全了你。”
林氏的手拽的很紧,力气很大,季含漪被林氏拽的跌跌撞撞,路上的丫头见了都低着头,不敢去拦。
容春慌乱的跟在后面,一路跟到了主屋。
季含漪被林氏用力的一推,将她推到了谢玉恒的床边,她的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你好好看看你的夫君,他现在满身是伤,可是他不愿上药,他要见了你才肯上药。”
说着林氏哽咽起来:“谢家到底有什么对不起的,你是不是要逼死他害死他你才满意!”
屋内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药味,炭火烧的很足,窗户紧闭,沉闷又压抑。
季含漪微微有些狼狈的撑在床沿边上,眼眸微微一抬起,对上的就是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的谢玉恒。
谢玉恒的眼眶通红,满是血丝,他见到季含漪,眼里渐渐冒出了水色,伸出一只手想要触碰季含漪同样苍白冰凉的脸庞。
谢玉恒眨眼,还带着血迹的唇瓣张口,声音嘶哑,隐隐发颤:“含漪……对不起……”
季含漪用力眨眼睛,这样的对不起,他执意要说出来,在谢玉恒的心里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一次次伤害她,一次次说对不起。
这是一场凌迟的游戏,他用钝刀在割她的肉,可现在表现出最可怜的人,竟然是他。
季含漪避开谢玉恒伸过来的手,她撑着床沿站直了身子,她对他再也没有了什么心思,即便是难过伤心,都没有了。
她摇头道:“大爷现在不必与我说这个,大爷的决定,该由大爷做主。”
谢玉恒却忽然落了泪,他忽然要用力从床榻上撑起身,即便一遍遍跌下去,也要撑起来伸手去够季含漪的衣角。
但季含漪往后退了一步。
林氏再看不下去,含着泪过去扶着谢玉恒,朝着季含漪便吼出声音来:“你就这么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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