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的时间,比想象中更长。
悬崖很高,风在耳边呼啸,眼前是快速上升的岩壁和雾气。
孤狼的意识在黑暗中沉浮,能感觉到身体在下坠,但无力反抗。
地煞之精的反噬像一团火在体内燃烧,烧穿经脉,烧灼五脏,烧得他几乎要失去最后一点清明。
但有一丝冰凉,始终护着心脉。
是之前服下的清煞丹残留的药力,也是《寂灭》刀法带来的空明心境。
这丝冰凉让他没有彻底昏迷,让他还能感知到外界的变化。
然后,他听到了水声。
很大,很急的水声。
紧接着,身体撞入水中。
冰冷刺骨的水瞬间淹没口鼻,灌入耳中。
下坠的冲击力让他在水中翻滚,撞到河底的岩石,左肩传来剧痛——应该是骨头断了。
但他感觉不到太多疼痛,因为体内那股灼热已经盖过了一切。
水流很急,裹挟着他向下游冲去。
他想挣扎,想浮出水面,但四肢无力,只能随波逐流。
不知过了多久,水流渐缓。
他被冲到了一处浅滩。
身体搁浅在碎石上,水没过半身,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想爬起来,但刚一动,就咳出一口血,血是暗红色的,落在水中迅速化开,像一朵盛开的墨色花。
不行。
动不了。
体内那股力量还在横冲直撞,再不疏导,经脉就要全毁了。
他咬着牙,强撑起上半身,盘膝坐起,试图运功调息。
但真气刚一动,就被那股狂暴的力量冲散,反而引得气血翻腾,又咳出一口血。
“你这样运功,会死。”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很苍老,很平静,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耳边。
孤狼猛地睁眼。
浅滩旁,一块大石上,坐着一个老人。
老人穿着破旧的灰布衣,头发花白凌乱,脸上布满皱纹,但眼睛很亮,亮得不像老人。
他手里拿着一根竹竿,竹竿前端系着鱼线,正在钓鱼——虽然这急流里根本不可能有鱼。
“你是谁?”孤狼声音嘶哑。
“过路的。”
老人盯着水面,仿佛真有什么鱼在咬钩,“看你从上面掉下来,挺惨的,就过来看看。”
他顿了顿:“你体内那股力量,是地煞之精吧?”
孤狼瞳孔微缩:“你怎么知道?”
“闻出来的。”老人终于转过头,看向他,“地煞之精有股特别的味道,像硫磺混着铁锈。你身上这股味,浓得呛人。”
他放下竹竿,站起身,走到孤狼面前,蹲下,伸手按在孤狼胸口。
孤狼想躲,但动不了。
老人的手很干,很瘦,但很稳。
一股温和而醇厚的气息从掌心传来,缓缓渗入孤狼体内。
那气息并不强大,但极其坚韧,像细流般缓缓疏导着横冲直撞的地煞之力。
“别抗拒。”老人淡淡道,“你强行吸收地煞之精,又不懂调和之法,现在它在你体内造反。”
“再不疏导,最多半个时辰,你就会经脉尽断而亡。”
孤狼不再抗拒。
那股温和的气息在他体内游走,所过之处,狂暴的地煞之力竟然渐渐平息,像是被安抚的野兽。
虽然依旧庞大,但不再横冲直撞,而是缓缓汇入丹田,凝聚成一颗暗红色的气团。
足足一炷香时间,老人才收手。
“暂时稳住了。”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但治标不治本。”
“地煞之精是天地煞气凝聚的精华,凡人肉身难以承受。”
“你必须尽快找到调和之法,否则迟早还会发作。”
“什么调和之法?”
“不知道。”老人摇头,“地煞之精这东西,几百年没人碰过了。”
“上次碰它的人……好像是姓凌?对,凌沧海。不过他最后把自己炼成了锁,锁住了地煞之源。”
他看向孤狼:“你姓凌吧?”
孤狼沉默片刻,点头。
“难怪。”老人笑了,“凌家血脉特殊,天生亲和地脉,所以才能吸收地煞之精而不立刻暴毙。”
“但亲和不代表能掌控。你还得学。”
“怎么学?”
“学《地脉导引术》。”老人道,“凌家祖传的功法,专门用来调和地脉之气。你父亲没教你?”
孤狼摇头。
他父亲死时,他还太小。
“可惜。”老人叹息,“凌绝尘那孩子,天赋是真好,可惜……算了,不说这个。”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青色药丸:“这是‘续脉丹’,能修复你受损的经脉。”
“服下,调息一个时辰,应该能恢复行动。”
孤狼接过,服下。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药力迅速扩散,左肩的断骨处传来酥麻感,受损的经脉也开始缓慢修复。
“前辈为什么要救我?”他问。
“顺手。”老人坐回石头上,重新拿起竹竿,“而且,我欠凌家一个人情。”
“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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