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氏不解地抬眼看着卫若眉:“哦?你父亲与玄羽之间还有什么过往?”
卫若眉点点头:“娘,你还记得眉儿小的时候,经常跟随父亲去明伦堂看望大伯父吗?”
“记得啊,你大伯父是明伦堂教兵法的夫子,因你父亲精通机关布局,便经常邀请你父亲授课,讲解兵械城防的知识给那些学子们听。”卫氏提起卫元谨总是眼中放出光彩。
卫若眉继续说道:“有一天,父亲回府里说明伦堂有个外地来的藩王世子,总被四皇子的人欺负,衣衫单薄,大冷天的还穿着单鞋,冻得瑟瑟发抖,十分可怜。”
“娘记得的,那时大晟刚经历了一场藩王作乱,打得朝廷差点就……所以朝廷命令各地藩王将正统的嫡子送进盛州明伦堂,明面上说是陪皇子们一起读书,实际是扣为人质罢了。而藩王们也不过是在地方上有些权势,到了皇城盛州,无依无靠,便成了皇子们欺压的对象。”卫氏侃侃而谈,对于这些朝局,卫元谨会跟她谈起一些,所以她略知一二。加上这些事街头巷尾也都会谈论,多少知道些表面的事情,“元谨说那孩子比别的孩子都更喜欢城防兵械,一点就透,所以他便特别留意那孩子,回来后,交待我做许多吃的用的穿的给他,娘便经常做些好吃的糕点,饭菜,衣物给他带去给那孩子,唉,十岁都不到的孩子,就不在娘的身边,该多可怜呢。”
“娘,您可知,这孩子,便是眉儿如今的夫君——孟玄羽!”
“他便是玄羽?”卫氏惊呼:“世上的事竟然有这么巧?他居然便是玄羽?我当年亲手做的衣物鞋帽,竟然是送给未来女婿的?”
要是以往,说起这些事,会让卫若眉觉得温暖而美好,这个关于恩情与救赎的故事,是那么的圆满。
可是今天再说这些,却变得苦涩和讽刺,多可笑啊,父亲母亲曾经关怀备至的人,却最终向他们举起了利刃。
卫若眉接着解释说道:“玄羽是九大藩王之一的靖王世子,他八岁被送入盛州为质,在明伦堂过了五年仰人鼻息、备受欺凌的日子。那时,大伯见他可怜,常暗中照拂。父亲……父亲有一次去明伦堂,发现他军事上极有天分,心生怜惜,回来便常让您张罗些吃的用的,托人带给他……”
卫氏听到此处,更是咬牙切齿:“他孟玄羽……他就是个白眼狼!我当年做的那些吃食便是喂狗了,也比给他吃了强!”
“娘,您别这样……”卫若眉心如刀绞,只能徒劳地安抚。
卫氏猛地抓住女儿的手,力道大得惊人,眼中燃烧着痛苦与仇恨的火焰:“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还要与这狼心狗肺的男人做夫妻吗?你肚子里的孩子……孩子又该怎么办?”
卫若眉下意识地抚上小腹,那里依旧平坦,却承载了她此刻最沉重的抉择。“孩子是无辜的,我要留下他。”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坚定,“或许……就像林淑柔带着阿宝那样,我们母女也能将他抚养成人。”
“眉儿,你可想清楚啊,虽然我们能够做到,可是孩子没有父亲,性子便会很柔弱,胆怯啊。”
“没事,娘,眉儿会好好的教育他。”卫若眉轻轻握着卫氏的手,“盛州的祖宅,他不是已为我们赎回了么?同德皇帝如今江山稳固,对我们已不像当年那般严防死守。若在禹州总是与孟玄羽牵扯不清,我们便带着柔儿母子回盛州去,守着祖宅和剩下的家产,总能活下去。”
卫氏只是个深宅妇人,骤逢巨变,早已六神无主。
报仇?她们孤儿寡母,如何能与权势滔天的靖王抗衡?装作无事发生?那死去的丈夫、流放而亡的儿子,还有那些被牵连的族人,他们的冤屈又如何能平?思来想去,似乎只有逃离,回到盛州,才是唯一一条看似可行的路。
“好……好……都听你的。”卫氏泣不成声,“等云裳和风影的婚事办完,我们再……再决定是否回盛州。”
说完这些,卫氏停顿了一下:“只是原本寄希望于玄羽……靖王,明年可以带我去康城接回你兄长的骸骨,现在发生了这事,只怕便指望他不上了。”
卫氏对儿子卫若安死在流放的路上一事,难以释怀,孟玄羽向她提亲的时候,便承诺明年去将卫若安的骨骸迎回卫家的祖坟,此事一直让卫氏满心期待,如今卫若眉若与他决裂了,也就意味着这事没有了着落。
卫若眉见母亲忧心忡忡,连忙安慰:
“娘,这个不难,既然明年天下大赦,可以去寻回兄长的骸骨,没有了孟玄羽,我便求梁王殿下代办,也是可以的。梁王在西部待了多年,康城离西部亦不是很远,想来此事交与他办,根本不难。”卫若眉安慰道。
“哦,是了,还有梁王殿下,梁王殿下对西部极是熟悉,康城虽位于北境,却离西部不是很远,梁王殿下定有办法。”卫氏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卫氏突然像想起了什么:“眉儿,那梁王殿下已经二十六了,却从未婚配,你与他相熟,可知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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