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把苏雪送上接应的车，关上车门。他站在路边没动，风从高架桥下吹过来，带着铁皮棚晃动的响声。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是22:17。距离夜莺可能出现还有七十一分钟。
他转身回到车上，打开副驾储物格，拿出一个黑色防水袋。里面是便携终端和信号接收器。他插上电源，启动系统，调出城市交通卡口数据库。输入云顶CLUB周边三个路口的坐标，筛选过去三周周三、周五晚上的通行记录。
屏幕开始滚动数据。他一条条看。每晚十一点前后，进出车辆超过两百台。但他只关注一辆——无牌GL8，车尾改装过，右后灯罩有裂纹。这是他在李氏别墅监控里发现的“可疑1号”。现在它成了追踪夜莺的关键节点。
第一条匹配出现在七天前。同一晚，港口D7区系统维护日志显示监控中断58分钟。GL8在23:26进入西城岔道，23:34从另一侧驶出。路径绕开所有警用探头。
第二条是上周三。时间差一分钟。GL8出现的位置更靠近云顶后巷出口。
第三条就是今晚。技侦提前半小时发来预警：那辆车刚通过滨海西路卡口，未挂牌照，但特征吻合度98%。
余罪把三组时间点标在地图上。连线后形成一个三角区域。中心点正是云顶CLUBB7预留位到后巷之间的二十米通道。
他拨通指挥频道，声音压得很低：“取消原定布控方案。所有人撤出三百米外。无人机组准备升空，两台定点悬停，一台机动补位。摄像头装在路灯检修箱里，必须在23:00前完成架设。”
对方问了句什么。
“别说话。”他说，“现在开始静默通讯。所有指令用代码传输。”
挂了电话，他开车离开汽修厂。十五分钟后到达预设指挥点——一辆伪装成快递车的移动监控单元。车内有三块监视屏，分别连接无人机、隐蔽摄像头和信号拦截设备。
他戴上耳机，检查各设备状态。一切正常。
23:18，第一台无人机抵达预定高度。画面传回：云顶CLUB后巷空无一人，地面湿漉漉的，像是刚洒过水。镜头扫过墙角，一只流浪猫窜过铁门。
23:22，第二台就位。视角覆盖B7预留位侧面。能看清座位背板上的烫金编号。
23:25，余罪收到技侦更新：GL8最后一次出现在距此八百米处的丁字路口。之后信号丢失。
他知道，对方进盲区了。
23:27，巷口出现一个人影。黑风衣，戴墨镜，左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步伐稳定，没有四处张望的习惯动作。
来了。
余罪盯着屏幕，手指搭在发射键上。只要目标坐下，他就会启动收网程序。两名警员已换上清洁工服装，藏在相邻巷道。等无人机补光信号一亮，他们立刻包抄。
黑风衣男人走进B7区，脚步没停。直接走向预留位。他在椅子边站定，抬手看表。时间是23:28:03。
余罪按下确认键。
头顶传来轻微嗡鸣。无人机开始下降，同时开启辅助照明。两道白光打在座椅周围。
几乎在同一秒，男人猛然抬头。他的视线不是看天，而是扫向巷子上方某个角度。像是察觉到了气流变化。
余罪心头一紧。
下一刻，那人右手甩出一个黑色圆筒。落地瞬间炸开浓烟。灰白色雾气迅速扩散，几秒内吞没整个区域。
“动手！”余罪吼了一声。
两辆电动车从两侧冲出。清洁工模样的警员跳下车，冲进烟雾。余罪也抓起对讲机往外跑。
烟太厚。能见度不到一米。地上有拖痕，朝后巷深处延伸。他顺着痕迹追了十几步，撞上一根电线杆。
“人呢？”他对讲机里喊。
“没看到！”
“我这边也没有！”
他停下，喘着气。烟慢慢散了一些。地上只剩一只手套，黑色皮质，指尖磨损。他弯腰捡起来，翻过来一看，内层沾着些银灰色粉末。
远处传来车辆启动的声音。他冲出去，只见巷口一辆电瓶车快速拐弯，消失在街角。
他回到指挥车时，天还没亮。屏幕上回放最后一段影像。他把视频逐帧播放。在烟雾弹引爆前的一瞬，男人抛掷动作非常标准。手腕翻转，发力干脆，像受过专业训练。
他截图保存这个画面。
接着调取金属粉末初步检测报告。技侦回复：含钛合金成分，常见于军用装备或高端工业零件。民用市场极少见。
余罪坐在椅子上，盯着这两样东西看。一只手套，一段视频。都不是直接证据，但足够说明问题。
这人不是普通线人，也不是底层马仔。他有反侦察意识，有应急手段，甚至可能接受过战术培训。背后一定有人支持。
他打开加密信道，上传全部资料。设置权限为仅限安怡账号可读。然后将手套密封进证物袋，贴上标签。
凌晨四点十七分，一名骑摩托的信使到达。余罪把袋子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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