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力摔门离开后,房间里一时安静得可怕。姚娜的手还死死抓着门把手,指节都泛了白。李守兔站在她身后,想安慰又不知从何说起。
那个...他刚开口,姚娜突然转身扑进他怀里,肩膀剧烈地抖动着。李守兔僵住了,双手悬在半空,好一会儿才轻轻落在她背上。姚娜的泪水很快浸透了他胸前的衣料,温热的,带着微微的咸涩。
没事了,他走了。李守兔笨拙地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似的。
姚娜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
啥笑话不笑话的。李守兔用袖子给她擦眼泪,城里人就是讲究多。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把姚娜逗笑了,她抹了把脸:我去洗把脸。
卫生间里,姚娜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麦力的突然出现像一把刀,划开了她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三年前婚礼上麦力为她戴戒指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转眼就成了捉奸在床的恶心记忆。
骗子。她对着镜子无声地说。
门外,李守兔坐立不安。麦力那些话像毒蛇一样盘踞在他心头。乡巴佬没文化的农民,每一个词都戳在他最痛的地方。他低头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掌,上面布满了打猎时留下的疤痕。这双手会设陷阱、会剥兔皮,但不会用电脑,不会说漂亮话,更不会像麦力那样穿着体面地出入高档场所。
喝点水吧。姚娜从卫生间出来,递给他一杯温水。
李守兔接过水杯,两人的手指不小心碰在一起,又都像触电似的缩了回去。刚才...谢谢你。姚娜坐在他对面,麦力那个人,一向目中无人。李守兔摇摇头:没啥。不过...他说的也没错。
什么?
我确实是个没文化的乡下人。李守兔苦笑,连小学都没毕业。
姚娜皱眉:那又怎样?我认识一堆高学历的混蛋,包括我前夫。
不一样的。李守兔搓着手指,你是城里姑娘,读过大学,有体面工作。我就是个抓兔子的农民,懒得不想种地,连县城都没去过几回。
姚娜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李守兔,看着我。他抬起头,对上姚娜坚定的目光。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婚吗?姚娜问。
李守兔摇头。因为我前夫,就是你刚才见到的那个,在我出差时把女同事带回家,在我床上...姚娜的声音有些发抖,我提前回来拿文件,正好撞见。李守兔倒吸一口冷气。他想象不出怎么会有人舍得伤害姚娜这样的好姑娘。所以你看,姚娜苦笑,文化高低跟人品好坏没关系。
李守兔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用力回握她的手。我爸妈都是在政府上班,都当过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从小对我要求严格。姚娜突然说起自己的事,麦力是我学长,家境好,成绩优异,我爸妈特别喜欢他。结婚时所有人都说我们郎才女貌...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结果呢?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是一团烂泥。
李守兔听着,心里像堵了块石头。他想起山里那些漂亮的毒蘑菇,外表鲜艳,内里却致命。那你...还爱他吗?这个问题脱口而出,李守兔立刻后悔了。
姚娜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不爱了。但伤疤还在。她指了指心口,这里。两人一时无话。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城市的灯光一盏盏亮起,像散落的星星。饿了吧?我去做饭。姚娜起身走向厨房。
李守兔跟过去:我帮你。厨房不大,两人转身时总会不小心碰到对方。姚娜切菜,李守兔洗米,配合得意外默契。有那么几个瞬间,李守兔恍惚觉得他们就像一对普通夫妻,过着柴米油盐的小日子。
你喜欢吃辣吗?姚娜问。还行,山里湿气重,我们都吃辣驱寒。
姚娜笑了:那正好,我四川人,无辣不炊。简单的两菜一汤很快上桌。青椒肉丝,麻婆豆腐,紫菜蛋花汤。李守兔吃得满头大汗,却停不下筷子。好吃!他由衷地赞叹,比我自己煮的强多了。
姚娜托着腮看他:你平时都吃什么?有啥吃啥。李守兔扒着饭,打着了兔子就吃肉,打不着就啃馒头咸菜。后来照顾好朋友的孩子翠花和铁蛋,就稍微吃点青菜了。以前自己吃上顿没下顿。翠花的爹有时从家里给我拿点吃。
姚娜想象着李守兔一个人在山里的小屋,围着灶台忙活的场景,心里突然一酸。慢点吃,别噎着。她给他盛了碗汤。
饭后,李守兔主动洗碗。姚娜在客厅整理沙发,突然发现他的外套口袋里掉出个小本子。她捡起来,是本破旧的记事本,边缘都磨毛了。
这是...她无意间翻开一页,发现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个字,后面跟着日期和简单的事件记录。
3月12日,帮姚娜修水管。她给我倒了茶,茶杯很漂亮。
3月15日,姚娜送我一包饼干,说是自己烤的。好吃。
3月20日,姚娜穿红裙子,好看。她说我抓的兔子很肥。
姚娜一页页翻着,心跳加速。这个山里汉子用最朴实的语言记录着与她有关的点点滴滴。最后一页是昨天的日期:姚娜亲了我。我不敢相信。她嘴唇好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