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一月十一,黎明至清晨,黑风山脉东南,鹈鹕山外围雨林】
黎明将至未至,天地间弥漫着一种粘稠得化不开的、令人窒息的黑灰色。原本应该充满生机的原始雨林,此刻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鸟鸣虫嘶彻底消失,连风声都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吞噬,只剩下众人粗重压抑的喘息,以及那几名倒地族人越来越微弱、夹杂着痛苦呜咽的呻吟声。
“噬魂瘴…是噬魂瘴!”眼部落那位老者声音颤抖,脸上涂抹的油彩也掩盖不住恐惧的苍白。他手忙脚乱地从随身兽皮袋中抓出几把干枯的、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草叶,塞给身边症状较轻的族人,“快!嚼碎!含在舌下!能顶一时!”
他又将更多的草叶递给宁休和婉娘:“外来的朋友…也含上!这瘴毒…直接侵蚀神魂…文气…肉身…难防…”
宁休接过草叶,一股清凉气息直冲鼻窍,精神为之一振。他立刻将草叶分给婉娘,自己也含入口中,一股苦涩中带着清凉的汁液滑入喉咙,果然感觉那无形无质、却直透骨髓的阴冷压抑感减轻了少许。但他文宫敏锐,能清晰地感知到,这草叶只能勉强抵挡瘴毒的表层侵蚀,如同在狂风暴雨中撑起一把破伞。森林深处弥漫而来的那股充满恶意与腐朽的意志,正变得越来越清晰、强大。
“长老,‘祂’到底是什么?这瘴毒为何突然爆发?”宁休一边协助老者将草叶塞入倒地族人口中,一边急声问道。婉娘则紧紧抱着夏衍,孩子身体微微颤抖,周身的净光极不稳定地明灭闪烁,仿佛在与无形的敌人对抗。
老者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敬畏与恐惧,指向雨林更深的东南方向:“‘祂’…是沉睡在…‘大地伤痕’最深处的…古老邪灵…”
“幽影教徒…用邪祭…污染地脉…惊醒了‘祂’…”
“‘祂’的呼吸…就是这噬魂瘴…能吸走生灵的魂力…”
“我们…必须…在完全被瘴海吞没前…到达圣林…‘祖灵之眼’的光辉…能庇护我们…”
仿佛是为了印证老者的话,森林中的灰黑色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浓郁起来,如同涨潮的海水,从四面八方向他们涌来!雾气中,开始夹杂着细微的、仿佛无数冤魂哀嚎的幻听,搅得人心神不宁。那几名重伤的族人,即使含着了净尘草,脸色也以可怕的速度变得灰败,眼神逐渐涣散。
“不能待在这里了!走!”宁休当机立断,目光锐利地看向老者指引的鹈鹕山方向。他将伤势最重的一名眼部落少年背在背上(赵贲的遗体已妥善安置在附近一个树洞中),一手依旧稳稳抱着夏衍。婉娘则搀扶起另一名还能勉强行走的伤员。
“跟我来!我知道一条近路!但…要穿过一片‘鬼哭林’…那里是瘴毒最先爆发的地方…非常危险!”老者一咬牙,指明了方向。
一行人再次踏上逃亡之路,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瘴毒不仅侵蚀神魂,也让身体变得异常沉重疲惫,每迈出一步都如同在泥沼中挣扎。周围的树木开始呈现不自然的灰败色泽,树叶卷曲枯萎,地面上覆盖的苔藓也变成了令人不安的暗紫色。
越是深入,景象越发诡异。开始出现动物的尸体,从飞鸟到小型兽类,它们并非被咬死,而是保持着生前最后的姿态,眼神空洞,仿佛魂灵被瞬间抽走。空气中那股腐朽与怨恨交织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
“小心!前面就是‘鬼哭林’!”老者低声警告,声音干涩。
所谓鬼哭林,是一片异常茂密、树木扭曲如鬼爪的古林。林间飘荡着肉眼可见的、如同灰色纱幔般的浓郁瘴气,其中果然隐隐传来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哭泣与呓语声,直钻耳膜,试图瓦解人的意志。
“紧守心神!别听那些声音!”宁休低喝,文宫中文气运转,乳白色的光华在体表浮现,竭力抵挡着瘴气与魔音的侵蚀。婉娘和眼部落族人也各凭意志力苦苦支撑。
然而,最让人心惊的是,进入鬼哭林后,那噬魂瘴仿佛活了过来!不再是弥漫的雾气,而是凝聚成一条条灰黑色的、如同触手般的带状气流,主动地、有意识地缠绕向活人,尤其是…身上散发着生人气息最浓郁的宁休和…净光波动最异常的夏衍!
“呃!”宁休只觉数条瘴气触手缠上手臂,一股冰寒刺骨、直透神魂的吸力传来,文气竟被丝丝缕缕地抽离!他闷哼一声,文气爆发,将触手震散,但更多的触手又蜂拥而至!
婉娘和眼部落族人更是险象环生,他们的防御手段远不如宁休,很快便被瘴气触手缠上,脸色瞬间惨白,身形摇摇欲坠。
“不行!这样我们根本穿不过去!”老者绝望地喊道。
就在这危急关头——
“呀…!”
被宁休紧紧抱在怀中的夏衍,似乎被周围极致邪恶的意志和保护者的痛苦彻底激怒(或激发),孩子猛地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是迷茫或安宁,而是充满了纯净的、不容玷污的愤怒!仿佛最神圣的领域受到了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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