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黑暗,如同厚重的幕布,将四人彻底包裹。身后是崩塌封死的岩石,隔绝了冥煞那令人灵魂战栗的咆哮与幽影教徒不甘的怒吼。唯一的光源,是妙光王佛指尖凝聚的那一点微弱却稳定的愿力之光,如同风中残烛,勉强照亮方圆数尺之地,映照出脚下崎岖湿滑的岩石和身旁湍急流淌的地下暗河。河水漆黑如墨,无声无息地奔流,散发出一种万年不化的阴寒之气,与空气中残留的冥煞死气混合,令人呼吸都感到滞涩。
净坚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关紧咬,发出“咯咯”的声响。他胸前那道被冥煞骨爪撕裂的伤口触目惊心,皮肉翻卷,深可见骨。更可怕的是,伤口周围并非寻常的乌黑淤青,而是笼罩着一层粘稠如实质的灰暗死气,这死气如同活物,正不断向四周健康的肌体侵蚀,所过之处,血肉迅速失去生机,变得干瘪灰败。净坚古铜色的脸庞此刻苍白如纸,嘴唇泛紫,气息微弱而混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抽气声,那源自生命本源的炽热气血,正被阴寒的死气一点点吞噬。
“师兄!”净言扑到净坚身边,声音带着哭腔,手指颤抖地搭上他的腕脉。刚一接触,一股冰寒刺骨的邪气便顺着指尖逆袭而上,让他整条手臂都瞬间麻木!净言闷哼一声,急忙运转体内微薄的愿力抵抗,脸色也随之白了几分。
“怎么样?”妙光王佛蹲下身,目光凝重地检视着净坚的伤口,那浓郁的死亡气息让他眉头紧锁。这冥煞之气远比幽影教的邪毒更为古老、更为根本,它并非简单的毒素,而是直接侵蚀生命本源,逆转生机为死寂的规则之力。
“老师……这……这冥煞死气极其霸道!”净言声音发颤,强自镇定地分析,“它正在疯狂吞噬师兄的生机,破坏其气血根本!寻常解毒丹根本无用,我的银针……连靠近都会被死气腐蚀!必须立刻将死气逼出或净化,否则……否则师兄撑不过一个时辰!”
他说着,急忙从药囊中取出最好的金疮药和几味吊命的灵丹,试图先敷药稳住伤势。然而,药粉刚洒在伤口上,立刻就被那灰暗死气污染,化为焦黑的粉末簌簌落下。喂服的丹药入口,药力尚未化开,便被死气冲散,效果微乎其微。
净念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双拳紧握,却帮不上忙。他对医道只是略通皮毛,此刻只能全力警戒着四周无尽的黑暗,生怕再有未知的危险袭来。这地下洞穴死寂得可怕,只有暗河流淌的微弱水声和净坚痛苦的喘息,反而更添压抑。
妙光王佛没有说话,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凝聚起一团更加精纯、更加凝练的温暖愿力,如同一个小小的太阳,缓缓靠近净坚的伤口。当愿力光芒触碰到那灰暗死气的瞬间,立刻发出了“嗤嗤”的剧烈声响,仿佛冷水滴入热油!愿力与死气激烈交锋,相互消磨,一小缕死气被净化消散,但更多的死气仿佛被激怒般,更加疯狂地翻涌起来,反而加速了对净坚生机的侵蚀!
净坚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嘶吼,身体痉挛得更厉害。
“不行!”净言惊呼,“老师,您的愿力至阳至正,与这冥煞死气属性相克,直接净化,冲击太烈,师兄的身体承受不住这阴阳剧烈冲突的反噬!”
妙光王佛立刻收敛了愿力,脸色更加沉重。净言说得对,这冥煞死气已深入净坚的血肉乃至骨髓,与其生机纠缠在一起。强行以宏大愿力净化,犹如用烈火灼烧浸透寒冰的枯枝,死气虽可被驱散,但净坚本就脆弱的生机也可能在冲击下彻底崩溃。这需要的是如水滴石穿般的细腻与精准,而非雷霆万钧的力量。
“为今之计,唯有先以温和之力护住他的心脉本源,延缓死气侵蚀的速度,再寻一处安全所在,设法寻找化解之道。”妙光王佛沉声道。他改变方式,双掌虚按在净坚胸口上方,不再试图攻击死气,而是将一股柔和如春水的慈悲愿力,缓缓渡入净坚心脉深处,如同为即将熄灭的火炉添上一层温暖的保护罩,稳固其最后一点生命之火。
得到这股精纯愿力的护持,净坚的痛苦似乎减轻了一些,颤抖略微平复,呼吸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那么散乱。但他伤口处的死气依旧在不断蔓延,情况依然危殆。
“此地不宜久留。”妙光王佛看向净念和净言,“冥煞与幽影教虽被暂时阻隔,但难保没有其他通路或未知危险。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寻找出路。”
净念点头,强压下心中的焦虑,仔细感知四周:“老师,这条暗河是唯一的方向。水流向下,或可通往地表。”
“走水路。”妙光王佛决断道,“净念,你在前探路,警惕水中异状。净言,与我一同护持净坚。”
净言立刻撕下自己僧袍的内衬,用清水(取自暗河,虽阴寒却也洁净)浸湿,小心地擦拭净坚伤口周围,尽量清理掉污秽,然后用自己的腰带和能找到的干净布条,将伤口尽可能包扎起来,虽然知道这对于冥煞死气效果不大,但至少能防止进一步感染和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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