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峡的朔风,刮骨如刀。李戮的身影在嶙峋怪石与枯死黑木的阴影间穿行,如同融入这片死亡之地的幽灵。一个多月的血腥洗礼,早已将炮灰营的怯懦冲刷殆尽,留下的只有沉默的杀戮本能和越发精准的动作。
手中那柄卷刃的破铁刀,在他指间仿佛有了生命。不再是毫无章法的劈砍,而是带着一种近乎野兽直觉的刁钻角度。每一次格挡、闪避、突进,都简洁得近乎残酷,只为将刀锋送入妖兽最脆弱的咽喉、眼窝或关节。他瘦小的身体爆发出远超常理的力量与速度,避开腥臭的爪牙,拧身,出刀!污血飙射的瞬间,体内那混沌的“黑洞”便贪婪地张开无形的口器,将逸散的生命本源疯狂吞噬。
每一次吞噬带来的短暂“饱腹”与剧痛缓解,都让他的动作更加流畅一分,眼神中的空洞也似乎被一种冰冷的专注所取代。他像一架被饥饿驱动的精密杀戮机器,在尸骸与腥风中淬炼着属于自己的“技”。
这一日,他追猎一头受伤的“铁背鬣蜥”深入峡谷一处罕有人迹的支岔。四周山壁陡峭如削,怪石狰狞,连风似乎都停滞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古老气息。铁背鬣蜥慌不择路,猛地窜入一个被几块巨大落石半掩住的山洞入口。
洞口幽深,光线仅能探入丈许便沉入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一股阴冷潮湿、混杂着腐朽与某种奇异土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李戮在洞口站定。他本应毫不犹豫地追入,结束这头妖兽的生命,获取那份本源。然而,就在他抬脚欲入的刹那,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如同沉寂万古的火山在灵魂深处骤然苏醒,猛烈地撞击着他的意识!
咚!咚咚!
心跳声在死寂中如擂鼓般清晰可闻,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源自血脉、源于存在本源的强烈吸引!仿佛那洞穴的最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与他体内那残破的混沌根基产生了无法抗拒的共鸣!那是一种冰冷、古老、却带着难以言喻的亲切感的心动。
他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想要踏入那片黑暗,探寻那悸动的源头。
然而,就在他身体靠近洞口阴影边缘的瞬间,一股无形的、粘稠如同实质的阻力骤然降临!这阻力并非物理的屏障,更像是一种弥漫在洞穴入口处的、沉淀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法则之力!它冰冷、厚重、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如同沉睡巨兽的鼻息,无声地警告着一切靠近者。
李戮体内的混沌之力本能地躁动,试图对抗这层阻力。但他残破的根基如同布满裂纹的水缸,根本无法调动足够的力量。那丝躁动刚一涌出,便被那无形的法则之力轻易碾碎、消弭,甚至反震得他胸口一阵气血翻腾,喉头涌上一丝腥甜。
“唔…” 李戮闷哼一声,被迫后退一步,脸色更加苍白。他死死盯着那片幽深的黑暗,眼中第一次出现了除空洞和饥饿之外的情绪——强烈的不甘与渴望!那呼唤如此清晰,如此迫切,仿佛是他生命缺失的关键拼图!但眼前这无形的壁垒,却像天堑般横亘在前。
力量!还是不够!
体内的“黑洞”传来更尖锐的刺痛,仿佛在嘲笑他的无力。洞中的呼唤并未停止,反而因他的靠近变得更加清晰、更加诱惑,如同魔鬼的低语,引诱他踏入深渊。
李戮攥紧了手中的破铁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腐朽气息的空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灵魂深处的悸动。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幽深如巨兽之口的洞穴,眼神重新归于冰冷的空洞,只是那空洞深处,沉淀下了一抹化不开的执着印记。
他转身,不再看那逃入洞中的铁背鬣蜥,瘦小的身影沉默地消失在嶙峋怪石之间。那洞穴,成了他心中一个必须回来的地方。但不是现在。
***
镇渊城中心广场,人声鼎沸,万头攒动。往日肃杀的边关重镇,此刻被一种狂热的期盼所点燃。高耸的城墙之上,绣着玄奥云纹的昊天宗旗帜迎风招展,猎猎作响。旗帜下,数名身着淡青色道袍、气质出尘的修士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俯瞰着下方如同沸水般的人群。为首一人,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温润却仿佛蕴含着星河流转,正是此次主持收徒的昊天宗外门长老,云清子。
广场中央,早已被清空,布置下三个巨大的、闪烁着微弱灵光的奇异区域。
第一区,是数百根半人高的玄黑色石桩,排列成看似杂乱却又隐含规律的阵势——乱石迷踪桩。
第二区,是一段长达数百丈、铺满了大小不一、形状各异、光滑如镜的鹅卵石的浅水滩——流光滑石滩。
第三区,则是一片占地最广、插满了密密麻麻、闪着金属寒光的尖利倒刺的泥泞沼泽——荆棘刺骨泽。
这便是昊天宗入门第一关:体能三试!考验的是最根本的筋骨耐力、身法平衡与意志韧性!
无数少年少女,身着锦衣华服或粗布麻衣,眼中燃烧着炽热的渴望,在各自家族的簇拥下,如同百川归海般汇聚于此。李家的队伍尤为显眼。大将军李诞并未亲至,但长子李擎一身戎装,如同定海神针般站在最前方,代表李家威仪。他身后,李幽、李萱、李狂、李炎依次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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