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把终端塞回兜里,手指在布料上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张纸条还在,温的,像是被体温焐热了。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睡着的孩子,小脸贴着他胸口,呼吸一颤一颤的,像刚孵出来的小鸡。
苏青正弯腰收拾布包,听见动静抬起头:“走?”
“嗯。”他说,“你先带他们回去。”
她没问去哪儿,也没说多穿点,只是把双胞胎往怀里拢了拢,一个搂一个,动作熟得像做了十年。其中一个孩子迷迷糊糊睁了眼,嘟囔了句“爸爸”,又把脑袋埋进她肩膀。
赵建国看着这一幕,喉咙动了动,转身就走。
展厅的灯在他背后一点点暗下去,走廊空荡荡的,脚步声不重,但每一步都踩得实。他知道这趟不能回头——从他决定教孩子写字那一刻起,有些事就已经推着人往前走了。
外面天刚擦黑,风不大,吹在脸上有点凉。科技大厦在远处亮着,整座楼像根插进夜里的火柴棍,通体透光。那是他参与设计的第一栋智能楼,现在成了全市的技术地标。他以前总笑话说这是“给未来盖了个门面”,可今晚走近了,才发现那扇大门,原来是给自己留的。
走到广场中央时,终端突然震了一下。
不是警报,也不是提示音,就是那么一下,像是心跳漏了一拍。他掏出来一看,屏幕自动亮了,浮着一行字:【是否启动终极任务:建立穿越者文明档案库】。
下面没有“是”或“否”的按钮,只有一个空白框,写着“请输入初始情感密钥”。
他站在原地,没动。
脑子里一下子全冒出来了。苏青说“梦见自己坐在考场里,名字都不会写”时那个笑;贾东旭蹲在车间角落,拿铅笔头在废纸上画机床结构图的样子;还有陈建国消失前,那张纸条飘下来的瞬间——风都停了,人都静了,就那么一张薄纸,落进他手里。
这些事本来八竿子打不着,可现在串在一起,压得他胸口发闷。
他掏出那张纸条,边缘还泛着蓝光,比刚才亮了些。他盯着看了几秒,低声说:“老陈,你说‘小心1978’,是不是因为……你也试过,但没走成?”
没人回答。只有风吹过大厦玻璃幕墙的嗡鸣。
他闭上眼,想起白天在展厅,孩子们指着墙上地图喊“亮亮”。那时候他还觉得好笑,小孩子懂什么历史节点,可现在想来,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遗憾,所以才能一眼看见光。
睁开眼时,他已经走上台阶,站在科技大厦正门前。
夜风吹得衣角翻起来,他仰头看着这座楼,忽然笑了下:“行吧,那就别光造机器了。”
他抬起手,指尖碰上虚空中浮现的任务面板。
那一瞬,地面微微晃了一下。
不是地震,更像是某种频率在共振。终端屏幕猛地跳出新提示:【检测到1978年时空波动增强,强度+150%】。
紧接着,空气里荡开一圈圈波纹,像是水面被无形的手搅动。远处天边,一道极细的光痕划过夜空,转瞬即逝——那轨迹他认得,和陈建国最后残留的信号一模一样。
更奇怪的是,他兜里的终端突然传出一声轻笑。
不是电子音,也不是录音,就是个孩子的笑声,清脆、短促,像谁在家门口追着皮球跑。
他愣住,立刻反应过来——那是双胞胎的声音。
可他们明明已经回家了,还在睡觉。
他又低头看终端,发现屏幕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行小字:【检测到新生代意识共鸣,文明传承链初步接通】。
还没等他细看,耳边传来第二声笑,这次更近,仿佛就在身后。
他猛地回头。
没人。
只有广场上的灯影静静铺在地上,映出他一个人的轮廓。
他缓缓转回来,手还悬在半空,指尖离任务确认点只剩一寸。
就在这时,怀里的终端震动得厉害起来,像是要挣脱口袋跳出去。屏幕一闪,浮现出一段文字:
【初始情感密钥已识别】
【来源:放弃安稳生活的抉择意向】
【载体:亲子教育承诺与历史遗憾共情】
【验证通过】
下一秒,整个任务面板化作一道光流,顺着他的手指钻进身体。没有痛感,也没有眩晕,只觉得胸口一沉,像突然背上了什么东西。
系统提示音响起,不高不低,却清晰得像是从骨头里传出来的:
【穿越者文明档案库创建成功】
【初始数据同步中】
【首条记录载入:1978年高考重启事件·社会认知跃迁节点】
话音落下的同时,四周的空气彻底安静了。
连风都停了。
他站在原地,能感觉到怀里终端的温度慢慢降下来,那股躁动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稳稳的重量。
就像扛起了某段没人记得的历史。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夜空。
刚才那道光痕不见了,但天际线附近,隐约有几点微光在闪,规律得像心跳。他数了数,一共七处,分布在北京老城区几个重点学校的位置——北大附中、北京四中、师大女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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