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刚把自行车靠墙停稳,就听见大门口一阵喧哗。邮递员老李骑着车进来,手里举着个牛皮纸信封,声音响亮:“何雨水!谁是何雨水?省城师范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院子里的人一下子都围了过来。
何雨水正蹲在井边洗衣服,手还在水盆里泡着,听见名字愣了一下,抬头看见老李冲她笑,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旁边二大妈一把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哎哟我的闺女,还愣着干啥,快去接啊!”
她脚下一滑,差点摔进水桶里,还是小胖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她红着脸跑过去,手抖得接信都费劲。老李笑着把信塞进她手里:“恭喜啊,咱们院头一个女大学生!”
人群炸开了锅。
“真是大学生了?”
“这可是正经国家分配工作的!”
“雨水这孩子从小懂事,没白念书!”
有人拍她肩膀,有人往她手里塞糖,还有几个小孩围着她喊“老师老师”。何雨水低着头,眼泪啪嗒一下掉在信封上,赶紧拿袖子擦,嘴却一直往上翘。
赵建国站在槐树底下,看着这一幕,也笑了。他摸了摸裤兜,签到卡刚才震了一下,弹出个新提示:【文明传承度达标奖励:大学生存礼包(含钢笔一支、笔记本三本、搪瓷杯一个)】。他拿出来看了看,东西都不贵重,但挺实在。
他走过去,把手里的东西塞进何雨水怀里:“拿着,上学用得上。”
何雨水一愣:“建国哥,这……太贵重了。”
“不贵重。”赵建国摆摆手,“就是点学习用品。你去了学校好好学,回来教更多人认字,比啥都值。”
这话一出,周围安静了一瞬。好几个人低头琢磨,脸上露出点以前没有的神情。
三大爷原本蹲在门口抽旱烟,一直没吭声。这时候站起身,掸了掸裤子上的灰,慢悠悠走过来。他孙子妞妞跟在后面,手里攥着半块糖。
三大爷咳嗽两声,声音有点别扭:“那个……雨水啊。”
何雨水连忙点头:“三大爷您说。”
“我这孙女,妞妞。”他指了指孩子,“今年六岁了,该识几个字了。您看……能不能教她?”
这话出口,连赵建国都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以前三大爷可没少说“女娃念那么多书有啥用”“认几个字能当饭吃?”现在不仅改了口,还主动来求学,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何雨水愣了几秒,随即用力点头:“能!当然能!每天下午我回来就教她半小时,拼音从头开始!”
“那敢情感激不尽。”三大爷咧嘴笑了,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没想到何雨水又说了句:“不过三大爷,您要是愿意,我也能教您点东西。”
“啊?”三大爷一怔,“我还学啥?”
“ABC。”她说,“英文字母。现在课本上有外语课,早点接触不吃亏。”
全场静了两秒,接着爆发出笑声。
“哈哈哈三大爷学洋文?”
“你认得‘阿猫阿狗’就不错了!”
“人家雨水好心,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啊!”
三大爷脸涨得通红,手指头夹着烟卷直哆嗦。他本来想摆摆手说算了,可看到妞妞仰着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何雨水诚恳的脸,最后咬了咬牙:
“学!咋不学!我不怕丢人。我孙女将来要当老师,我这个当爷爷的,不能连她教的都听不懂!”
众人又是一阵叫好。
贾东旭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院子,手里拿着把尺子,在门口石墩上画着什么。几个孩子围着他,伸着脖子看。他抬头看了这边一眼,笑了笑,继续低头教他们怎么用尺子画直线。
赵建国走到三大爷面前,拍了拍他肩膀:“您这步迈得不容易,值得敬。”
三大爷摆摆手:“我也不懂那么多道理。我就知道,以前觉得念书是虚的,可看看许大茂,耍小聪明,走歪道,结果呢?蹲大牢去了。再看看雨水,踏踏实实读书,路越走越宽。我这把老骨头,不能再糊涂了。”
“您不糊涂。”赵建国说,“您现在最明白。”
正说着,小胖跑过来喊:“建国哥!板子钉好了!”
大家转头看去,中院墙上已经挂上一块木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第一届高考试卷展**。虽然字写得不好,可红漆刷得鲜亮,风一吹还在晃。
“缺个玻璃柜。”赵建国说,“得把雨水的录取通知书也放进去,作为首件展品。”
“我家里有个旧饼干盒!”二大妈立刻说,“擦干净就能用!”
“我家有块镜子!”刘婶接话,“拆下来镶边上,亮堂!”
“我出钉子!”一大爷拎着个小布包走出来,“还有锤子!”
人越聚越多,你一句我一句,都在想办法。有人搬桌子,有人找木料,连平时不爱出门的聋老太太都拄着拐杖来了,掏出一张泛黄的奖状:“这是我儿子当年的小学毕业证,能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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