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把双胞胎从屋顶抱下来时,天光已经大亮。院子里多了几张小板凳,围着一张旧桌子摆成半圆。几个孩子坐在那儿,手里攥着铅笔和练习本,眼睛盯着黑板。
何雨水正拿抹布擦黑板边缘的粉笔灰。她回头看了眼赵建国,轻声说:“人都到齐了,就等你开始。”
赵建国点点头,把孩子交给旁边一位帮忙照看的邻居。他走到黑板前,拿起一支粉笔,在中间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立方体。
“这题,昨晚上我给双胞胎讲过。”他说,“他们一个画了条线,另一个跟着比划角。不是谁教的,就是随手一画。”
孩子们都抬起头。
“那条线叫辅助线。”赵建国用尺子比着,在图形里划了一道,“看不见,但它能让复杂的问题变简单。”
底下有人小声嘀咕:“考试又不考这个。”
赵建国没停下,继续写下一个步骤。“你们以后会遇到很多事,看起来乱,其实都有解法。关键是能不能想到那条‘看不见的线’。”
三大爷的孙子举手:“老师,要是想不出来呢?”
“那就多看,多试。”赵建国把尺子递过去,“这东西是贾东旭做的,叫高考专用尺。带刻度,能画直角,还能量角度。别小看它,它是人脑子的延伸。”
孩子接过尺子,翻来覆去地看。
“今天咱们专攻几何。”赵建国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字:如何拆解一个不规则物体的体积。
台下一片安静。
有人低头翻本子,有人咬笔头。一个戴眼镜的男孩皱着眉,在纸上涂了几笔,又用力擦掉。
赵建国走下讲台,在教室里慢慢踱步。“你们现在学的每一道题,都不是为了分数。是为了练一种本事——怎么把难题掰开,一层层看清楚。”
“可厂里师傅说,将来干活用不上这些。”角落里一个瘦高个开口,“拧螺丝、接电线,哪有这么多弯弯绕?”
赵建国站定。“那你告诉我,修一台电机,怎么知道里面的零件有没有变形?靠眼睛看?还是拿卡尺量?量出来数据,要不要算?”
对方没说话。
“知识不是挂在墙上的奖状。”赵建国拍了下他的桌子,“是你手上能用的东西。”
这时,三大爷的孙子突然站起来:“老师,我能用贾叔叔那个机器吗?就是上次在实验室看到的那个带数字屏的盒子。”
教室里一阵骚动。
赵建国笑了:“你说的是简易计算器?可以。”
他朝门口喊了一声。贾东旭应声进来,手里拎着个铁皮盒。打开后取出一台巴掌大的设备,面板上有几排按钮,中间一块玻璃屏显示着数字。
“这是我改过的版本。”贾东旭把机器放在桌上,“输入长宽高,自动算体积。还能存公式。”
孩子们围上来摸。
“不准抢!”何雨水喊了一句,“一人试一次。”
三大爷的孙子小心翼翼按下几个数字。屏幕跳出了结果。他对照自己本子上的计算,眼睛一下子亮了:“对了!比我算得快还准!”
“工具省时间。”赵建国把机器拿起来,“但它不会替你思考。比如你现在面对一个奇怪形状的铁块,你怎么拆分成几个规则图形来算?这还得靠脑子。”
“那……”有人问,“考试不让带这个怎么办?”
赵建国蹲下来,看着提问的孩子。“你会用筷子吃饭吧?有一天筷子丢了,你还吃不吃?”
孩子愣住。
“工具会丢,会被收,但你懂原理,就能重新造出来。”他站起身,“我们不培养死记硬背的人,我们要的是能解决问题的人。”
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
赵建国回到黑板前,写下一组新题目。学生们低头开始演算,有人用尺子画图,有人凑在一起讨论。
三大爷的孙子拿着计算器,在草稿纸上列式子。算完一遍,他又手动验算了一遍。
赵建国走过去看了看。“发现什么没有?”
“机器算得快,但我自己算的时候,才发现哪里容易错。”孩子抬头,“比如单位换算,按错了就会差十倍。”
“这就对了。”赵建国拍拍他肩膀,“工具是用来验证的,不是用来偷懒的。”
贾东旭在门口听了半天,插话:“下周我还打算做个投影器,能把图形放大投到墙上。你们看立体图就更清楚了。”
“好啊。”赵建国笑,“到时候让你当助教,现场演示。”
“那得先给我配个学生当助手。”贾东旭指了指三大爷的孙子,“这小子反应快,行不行?”
孩子脸一下红了。
赵建国还没回答,外面传来一阵响动。何雨水带着几个年轻人走进院子,手里抱着纸张和图钉。她们把一张大展板钉在墙上,上面写着《四合院教学法全国推广试点计划》。
阳光正好照在“数学思维特训模块”几个字上。
教室里的学生纷纷扭头看。
“那是啥?”有人问。
“咱们以后要搞的事。”赵建国指着窗外,“不只是在这间屋子里讲课,还要让更多人知道该怎么教、怎么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