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控制室的灯还亮着。
赵建国刚放下电话,听筒里何雨水的声音还在耳边:“西直门三条线全通了,你放心。”
傻柱儿子递来一条热毛巾,手背上蹭着粉笔灰:“赵叔,第一批学员进教室了。新疆那边卡了两分钟,现在通了。”
赵建国擦了擦脸,坐回主位。面前三块屏幕,左边是全国地图,光点密密麻麻;中间是故障率曲线,刚从红色压到黄色;右边是实时回传的画面——有人在灶台边看平板,有人蹲在拖拉机旁举着手机。
他点了下鼠标,把新疆阿克苏的图标放大。
光点闪了一下,变绿。
“通了。”傻柱儿子说。
赵建国没应声,只盯着右屏。画面晃得厉害,镜头里一只手正拧螺丝,指甲缝里全是油。
十点整,系统提示音响了:“全员接入完成,实操任务下发中。”
控制室里没人说话,只有键盘敲击声和风扇嗡嗡声。
傻柱儿子低头看表,又抬头看屏幕:“七分了。”
话音刚落,右屏弹出新视频。
标题写着:阿克苏·托乎提·买买提。
赵建国点开。
镜头一抖,风声灌进来。背景是片空地,几棵胡杨树歪着脖子,远处有山影。一只布满裂口的手把扳手往工具箱里一扔,接着镜头转向一张晒得发红的脸。
“赵老师!”那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修好了!”
他侧身让开,后面那台东方红拖拉机正喷着白气,排气管噗噗响了两声,像打了个饱嗝。
赵建国抬手,把这段视频投到控制室外墙上。
院子里正在扫地的三大爷抬头看了一眼,停下扫帚:“嚯,真动了?”
隔壁王奶奶端着簸箕路过,也仰头瞧:“这机器比我家铁蛋还精神。”
傻柱儿子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又戴上:“下一站,西藏那曲。”
赵建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茉莉花茶凉了,味道淡。
他把杯子放回桌上,目光扫过墙上的投影。阳光正爬上“四合院科技维修学校”那块新牌匾,金漆反光跳了一下,落在他镜片上。
“赵叔。”傻柱儿子忽然开口,“刚才甘肃那边问,能不能把齿轮动画再慢一点。”
“能。”赵建国说,“让何雨水加个倍速调节按钮。”
“还有东北老李头,打了三次电话,说收音机拆开了,但喇叭不响,他怕焊错了。”
“让他拍张照发群里,我看看。”
“好。”傻柱儿子记下,又说,“河北有个大姐,六十多了,拨号盘不会用,按错三次,挂了。”
赵建国点头:“让她找胡同口电话亭的老张,他今天值班。”
“行。”傻柱儿子转身去写板报,拿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个拨号盘,旁边标着数字:“1—按一下,2—按两下……”
赵建国转回屏幕,点开后台日志。
五千人,全部在线。
地域分布图上,光点已经连成一片,从北京一路向西,穿过兰州、乌鲁木齐,停在阿克苏,又有一小簇跳出来,在喀什亮了。
他点开喀什那个点。
弹出一条文字消息:“赵老师,我们村三台收音机,修好两台,第三台明天修。”
赵建国回了一个字:“好。”
他刚点发送,右下角跳出新通知:“西藏那曲接入请求,已通过。”
屏幕上立刻多出一个窗口,里面是个戴毡帽的年轻人,正冲镜头挥手:“赵老师,我是次仁!我们这儿信号不好,但我带了电池,能撑两个小时!”
赵建国点头:“先看基础电路图,有问题随时问。”
“好嘞!”次仁把平板往怀里一搂,背景里传来狗叫和铃铛声。
傻柱儿子凑过来:“赵叔,您说他们真能学会?”
“会。”赵建国说,“只要肯动手,就没有学不会的。”
“可有些字都不认识。”
“图纸上有图。”赵建国指了指屏幕,“扳手怎么握,螺丝怎么拧,油怎么加——图比字清楚。”
傻柱儿子笑了:“也是。”
他转身去调音量,顺手把广播站的大喇叭声音调大了一点。
院里传来清晰的女声:“各位学员注意,现在播放第一课《万用表使用口诀》——红表笔,插V孔;黑表笔,插COM……”
王奶奶拎着菜篮子经过,听见了,脚步慢下来,站在墙根下听了几句,又往前走。
她边走边念:“红表笔,插V孔……”
赵建国看了眼时间,九点五十八。
他伸手,把主屏调成全国地图模式。
光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华北平原上最亮,西北方向星星点点,但每一颗都稳稳亮着。
他点开新疆那个窗口,把拖拉机视频重新播放一遍。
次仁在西藏窗口里喊:“赵老师,我也想修拖拉机!”
“先修收音机。”赵建国说,“修好了,我给你寄本《小型农机常见故障手册》。”
“真的?”次仁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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