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纹身那瞬间的、针对暗黄铜钱的微弱吸力,如同在黑暗的迷宫中点燃的一星火苗,虽然微弱,却清晰地指明了方向。林逸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知道这绝非偶然,而是多日来不断尝试、心神沉浸的结果。关键在于“意境”的契合,而非蛮力的冲击。
他不再盲目地向铜钱灌输能量或投射情绪,而是改变了策略。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雷打不动的日常修炼和能力磨砺外,他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对这种“厚重”与“稳固”意境的感悟之中。
白天,他有时会徒步深入苍山腹地,寻找那些历经千年风雨、巍然不动的巨大岩石。他将手掌贴在冰凉粗糙的岩壁上,闭上双眼,不再用“草木之心”去感受生机,而是纯粹用身心去体会岩石的“存在”——那份亘古的沉默、那份承载万物、抵御风霜的“厚重”。他尝试将自己的呼吸节奏调整得缓慢而深沉,想象自己正化作山岳的一部分,根系深扎大地,任凭时光流逝,我自岿然不动。
夜晚,尤其是在月华最盛的时辰,他会在小院中,将那枚暗黄铜钱置于月光下,自己则在一旁盘膝而坐。他不再急切地去“激活”什么,而是放松心神,让“破妄之瞳”维持在一种极其柔和的状态,如同月光本身,静静地“流淌”过铜钱表面,去感受那份极致的“内敛”与“沉寂”。他回忆着触摸岩石时的感觉,将那份对“稳固”的体悟,与眼前铜钱散发出的无形特质相互印证、融合。
这个过程缓慢而艰难,时常数个小时过去,也感觉不到明显的进展。第四纹身大部分时间依旧沉寂,那丝吸力也再未出现。但林逸并不焦躁,基地的训练和多次生死边缘的经历,早已磨砺出他远超常人的耐心与韧性。他明白,这种涉及意境与本质的感悟,绝非一蹴而就。
在此期间,他也并未闭门造车。他再次拜访了“听雨轩”,这次没有兑换资源,而是利用那次花费20贡献点换来的“戊级法术模型构建咨询”权限,通过秦墨的联系,与一位“观天台”理论部的研究员进行了一次远程通讯。
他隐去了九珠纹身和铜钱的具体细节,而是以假设的方式提出问题:“如果一个法术或者能力的核心特质是‘绝对的防御’、‘极致的稳固’,那么从理论上看,构建其模型或者寻找激活契机,应该从哪些方面入手?”
通讯另一端的研究员声音平和,带着学究气的严谨:“从能量哲学角度分析,‘稳固’、‘防御’往往与‘结构’、‘秩序’、‘承载力’相关。它可能表现为对能量冲击的分散、吸收、反射,或者是对空间、甚至某种规则层面的‘锚定’与‘镇压’。激活或构建此类模型,通常需要使用者对‘不动’的意境有深刻理解,甚至需要引动或模拟与之同源的能量场,比如大地脉动、金石精髓,或者某些代表‘永恒’、‘守护’的古老意念。单纯的灵力堆积效果甚微,关键在于‘契合’与‘共鸣’。”
研究员的理论支持,与林逸自身的感悟不谋而合,更加坚定了他的方向。“大地脉动…金石精髓…古老意念…”他默默记下这些关键词。
同时,他也给苏半夏发了一封邮件,措辞谨慎地请教:“苏教授,之前承蒙指点,获益良多。近日研习古物,对那种内蕴‘沉重’、‘稳固’意念,仿佛与大地、山岳相关联的器物尤为感兴趣。不知在考古发现或古籍记载中,是否有此类器物集中出现的特定文化时期、地域,或者与之相关的仪式、传说?冒昧打扰,盼复。”
几天后,他收到了苏半夏的回信。信中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主题:
“林先生慧眼。此类蕴含‘大地’、‘山岳’、‘稳固’意念的古物,在考古学中虽非主流分类,但确有迹可循。早在新石器时代的某些大型祭坛遗址(如红山文化、良渚文化)核心区域,曾发现过经过特殊摆放、无明显实用功能的巨石或玉器,其设计意图疑似‘镇守’与‘沟通’。商周时期,部分用于祭祀山川社稷的礼器(如特定形制的玉琮、大鼎),其纹饰与铭文也隐含此类意念。后世道教洞天、风水建筑中,用于‘镇穴’、‘安龙’的法器,亦常追求此等意境。值得注意的是,某些流传极少的特殊钱币,如‘镇库钱’、‘太平百钱’之异版,或与大型工程奠基、军队驻防相关的特制钱符,亦可能承载此类‘稳固江山’、‘镇守一地’的强大意念。附件中有几篇非公开的区域性考古报告摘要,或可供参考。”
苏半夏的信和附件,为林逸提供了宝贵的历史和文化视角。他将研究员的理论与苏半夏提供的线索结合起来,思路愈发清晰。那枚暗黄铜钱,很可能就是某种承载了“稳固”、“镇守”意念的古代遗物,其形态普通,正是为了掩藏内核的不凡。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林逸再次坐在院中石凳上,暗黄铜钱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与以往不同,这次他做了更充分的准备。他白日特意去苍山一处地气浑厚、岩石嶙峋之处静坐半日,将那份山岳的“厚重”感深刻于心。此刻,他调整呼吸,意念沉凝,不再刻意去“感受”铜钱,而是尝试将自己也化为一块“石头”,与铜钱、与脚下的大地、与夜空中永恒的明月,共同存在于这片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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