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宫内,死寂中弥漫着破碎与重建的气息。林玄(元始)瘫坐在遍布裂痕的云床之上,气息比风中残烛还要微弱。圣躯上的裂纹非但没有愈合,反而因强行冲击“纪元之锚”和承受“规则反噬”而进一步恶化,淡金色的圣血几乎浸透了道袍。【大道编辑器】悬浮在他身前,界面黯淡无光,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核心处仅有一点微光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顽强地证明着它尚未彻底崩解。
代价是惨重的。
但林玄那双因剧痛而略显涣散的眼眸深处,却燃烧着一簇前所未有的火焰。他清晰地感知到,道基深处那枚“纪元之锚”虽然被“观察者”紧急稳定,但其上那几处被“腐蚀”出的细微缺口,以及那永久性下降的稳定性和飙升的排斥反应,如同在他沉重的枷锁上凿开了几个通风口!他与洪荒天地之间那层令人窒息的隔阂,实实在在地减弱了!
“一道缝……果然足够了……”他艰难地扯动嘴角,感受着久违的、更为顺畅的天地规则流转,哪怕只是细微的提升,也让他看到了无限可能。
当务之急,是修复自身与编辑器。他收敛心神,不再关注外界的风云变幻,全力引导着体内残存的药力与微薄的天地灵气,如同最耐心的工匠,开始缓慢地修复濒临崩溃的圣躯与编辑器。这是一个水磨工夫,急不得。
首阳山部落。
那日莫名的心神清明之感,并非错觉。笼罩在部落上空的“熵增”之力虽然依旧存在,却仿佛失去了某种核心的支撑,变得徒具其形,威力大减。族人中弥漫的疲惫与烦躁情绪明显消退,工作效率和学习的专注度悄然回升。
更重要的是,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被无形之物压抑的感觉减轻了。篝火似乎燃烧得更加旺盛,刻录符号的石板也仿佛焕发了新的活力。
变化最明显的,是焱。他感觉自己的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晰,以往许多模糊的、关于符号组合与自然规律关联的念头,此刻如同被拭去尘埃的明珠,纷纷变得明晰起来。他甚至隐隐感觉到,自己与脚下的大地、与头顶的天空,有了一种更亲密的联系。
这一切,玄都看在眼里。他知道,时机到了。
这一日,他并未如往常般直接分发草药,而是将几位平日里对符号学习最有热情、也对自然现象最为好奇的年轻人,包括焱在内,唤至一旁。
他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松软的泥地上画下一个简单的符号,那并非首阳山已有的任何符号,而是一个代表“生长”与“循环”的、蕴含着太清道韵的简易图形。
“此符,非为记录,亦非为御敌。”玄都的声音平和,如同山间清泉,“乃是摹刻天地间‘生’之理。观草木枯荣,察日月更替,皆可见此理运行。”
他并未传授任何修炼法门,而是开始系统地讲解起一些最基础的、关于万物运行规律的知识——水为何流向低处,火为何向上燃烧,四季因何轮回,草药为何能治病……他将这些知识与首阳山已有的符号体系巧妙结合,引导他们去观察,去思考,去理解现象背后的“理”。
这是一种启蒙,一种思维方式的根本性引导!
焱听得如痴如醉。他感觉自己仿佛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以往他创造符号,多是基于直观的模仿和实用的需求。而玄都所讲的,却是符号背后可能蕴含的、统御万物的“道理”!这与他之前触摸到的“符箓”雏形隐隐呼应,却又更加系统,更加深邃。
其他年轻人也大多如此,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文明的火焰,开始从单纯的“生存技能”与“秩序规范”,向着探索世界本源的“求知欲”与“理性思维”进化!
玄都的“传道”,润物无声,却直指核心。他是在为人族文明的未来,打下最坚实的基石——科学思维与哲学思辨的雏形!
这一幕,自然落在了几位圣人的感知中。
八景宫内,老子微微颔首,眼中露出一丝满意。玄都此举,正合他“无为而治”、“授人以渔”的根本理念。首阳山若能借此风气,文明底蕴将发生质的飞跃。
金鳌岛,通天教主咂咂嘴:“大师兄倒是会捡便宜,派个徒弟就去摘果子了。不过……这帮小崽子要是真能弄明白些天地至理,倒也不赖。”他虽然更重杀伐,但也明白根基的重要性。
女娲娘娘感受到人族中那蓬勃滋生的求知欲与创造力,眼中欣慰之色更浓。这,才是她希望看到的造化奇迹。
而西方灵山,接引与准提在最初的莫名心悸后,发现那冰冷的恶意并未直接降临,反而更加坚定了抓紧时间扩张的念头。他们指挥着门下弟子,更加卖力地穿梭于那些受“熵增”影响、内部纷争的部落,以“佛法”安抚,许以“极乐”,引导流民西迁,倒也确实吸纳了不少人口,西方教的气运因此而缓慢增长着。
混沌深处,“观察者”逻辑核心冰冷地记录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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