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树回到上海西摩路上的公馆时,已是华灯初上。
他推开门,就见白秀珠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对着一盏落地灯出神,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斑斓的光影。
她听见动静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黯淡下去,淡淡道:“回来了?”
陈嘉树脱下外套交给佣人,走到她身边坐下,客厅里静得能听见落地钟的滴答声。
他注意到她手里捏着一本相册,是他们在长岛结婚时的照片。
“秀珠。”他握住她的手,发现指尖冰凉。
她勉强笑了笑:“嘉兴的事都办妥了?”
“都妥了。”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今天在张家,看着那些繁文缛节,我忽然觉得……亏欠了你。”
白秀珠微微一怔,别过脸去:“说什么傻话。”
“不是傻话,我们的婚礼太仓促了,本该有更隆重的仪式。”
白秀珠的眼眶微微泛红:“本来就是我的主意,不怪你,而且我喜欢长岛,也有很多人的祝福,我很幸福很知足,只是……只是心里觉得对家人有亏欠……”
“等过段日子,我陪你去北平省亲。” 陈嘉树认真地看着她眼睛说道。
白秀珠看着他眼睛里自己的样子,突然绽放笑颜,绝色容颜在灯光下惊心动魄,她柔声道:“谢谢你,嘉树!”
她忽然站起身,拉着他的手就往楼上走。
“秀珠?”
她回头看他,眼里燃着炽热的光:“我要你现在就补偿我。”
刚到楼梯转角,白秀珠把他推在雕花栏杆上,木质栏杆发出危险的吱呀声。
她的吻落在他的喉结,那里有脉搏在剧烈跳动,陈嘉树的手从她背后探进去,解开胸衣的搭扣。
“说,”白秀珠咬着他的耳朵,“在嘉兴的时候,想我没?”
“想了。”陈嘉树声音沙哑。
“哪里想?”她不肯放过他。
陈嘉树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
然后又往下按:“还有这里。”
白秀珠笑了,那笑声在空荡的楼梯间回响,带着胜利的得意。
栏杆晃动得更厉害了,仿佛随时都会坍塌。
最后战场还是回到卧室。
白秀珠今天情绪异常兴奋,断断续续地述说着,说在长岛的快乐时光,说听到他要娶张婉卿时的心痛…
陈嘉树捧着她的脸,看进她眼睛深处:“白秀珠,你记住,你永远是我陈嘉树的妻子。”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她所有的防线,她紧紧抱住他,像溺水的人抱住浮木,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不知过去多久,雨渐渐小了。
陈嘉树把她抱进浴室,在温水中继续缠绵,浴缸很大,是特意从英国定制的,水波荡漾,如同他们仍未平息的欲望。
他为她清洗长发,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她靠在浴缸边缘,闭着眼享受他的服务。
“下个月,”陈嘉树突然说,“我们就去北平。”
“嗯。”白秀珠懒懒地应着。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太太。”
白秀珠睁开眼,看着他认真的表情,会意笑道:“好。”
……
次日清晨,陈嘉树醒来时,发现白秀珠已经不在身边,他伸手触摸她睡过的位置,尚有余温。
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缠绵的气息,混合着她常用的那款法国香水的余韵。
他坐起身,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想起昨晚的疯狂,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浴室里传来细微的水声,门轻轻打开,白秀珠穿着一件丝质晨褛走出来,头发松松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
见他醒了,她走过来坐在床沿,伸手替他按摩太阳穴。
“头疼?”她的声音格外撩人。
陈嘉树握住她的手:“还好。”
“昨晚你太累了。”
他把她拉进怀里,在她耳边低语:“是谁先招惹谁的?”
白秀珠轻笑,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我去给你准备早餐。”
她起身时,晨褛的衣带松开,露出锁骨上他昨晚留下的痕迹,陈嘉树的目光不禁瞟了瞟,她却已经系好衣带,翩然离去。
半小时后,陈嘉树洗漱完毕,穿着睡袍来到餐厅。
白秀珠正在摆放餐具,桌上是他喜欢的西式早餐:煎蛋、培根、烤面包,还有一壶刚煮好的咖啡。
“今天有什么安排?”她一边为他倒咖啡,一边问道。
“要先处理美国来的电报。”陈嘉树拿起餐刀,“费舍尔那边应该有消息了。”
正说着,周世昌已经准时出现在餐厅门口,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先生,夫人。”他微微躬身,“费舍尔先生的电报到了。”
陈嘉树接过文件夹,示意他坐下:“一起吃早餐。”
周世昌谢过后,在餐桌另一端坐下,白秀珠为他端来一杯咖啡,然后安静地坐在陈嘉树身边。
电报是加密发来的,周世昌已经译成了中文,陈嘉树仔细阅读着,眉头时而舒展,时而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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