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的废弃仓库,阳光从东边破窗斜切进来,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光斑,浮动的灰尘像撒了把碎金,慢悠悠飘着,落在陈姐膝头的棉布上。她坐在角落的木凳上,指尖捏着块洗得发白的粗棉布,正一点点擦拭着手里的粉色药瓶 —— 瓶身的小熊图案被岁月磨得快看不清轮廓,她却连图案边缘的细小磨痕都轻轻蹭了三遍,连瓶盖缝隙里积的灰,都用牙签小心翼翼挑出来,动作轻得像怕碰疼了乐乐的小手,眼神柔得能滴出水来。
“乐乐,今天天好得很,太阳都出来了。” 她对着药瓶小声絮叨,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等会儿妈妈跟叔叔阿姨去个地方,很快就回来陪你说话。你要是觉得闷,就亮亮点光,妈妈就知道你想我了。”
这是十年里养成的习惯:以前是对着女儿的照片自言自语,说日常的柴米油盐,说夜里的星星月亮;现在换成了装着乐乐灵识的药瓶,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怕惊着里面那个小小心灵。
就在棉布擦过小熊眼睛的瞬间,药瓶突然微微发烫。陈姐手一抖,手里的牙签 “嗒” 地掉在地上,她赶紧把药瓶紧紧贴在胸口,掌心传来的温度像乐乐小时候睡熟时的小脸蛋,温热又柔软,慌得她声音都发颤:“乐乐?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再低头看时,淡粉色的瓶身慢慢泛出柔和的红光,像被夕阳染透的玻璃,温润又明亮。更奇怪的是,药瓶竟轻轻倾斜,瓶口稳稳指向仓库门外的东边 —— 那方向,正是城郊的海边码头。
“怎么了陈姐?” 苏晚刚端着两碗热粥走进来,看到红光赶紧放下碗凑过去,粥碗边缘的热气还没散,氤氲着白汽,“药瓶怎么会发光?是不是乐乐有动静?”
林默和小李听到动静也围了过来。小李挠了挠头,斧柄在手里转了个圈,铁斧与布缠的摩擦声 “沙沙” 响:“东边?不就是海边码头嘛!之前咱们盘点没拆的锚点,戌位就在那片废弃仓库区,离这儿也就半小时车程。”
“我查!马上查!” 小周抱着笔记本电脑跑过来,键盘敲得 “噼里啪啦” 响,屏幕的反光映着他皱紧的眉头。没一会儿,码头的资料就跳了出来:十年前这儿出过一次小规模阴煞泄漏,当时柳家派了黑衣人来 “处理”,之后仓库就锁了,再也没人敢靠近;最新的卫星图上,仓库门口有新鲜的车轮印,还有匿名网友发过图,说上周看到穿黑西装的人在附近转悠,手里拎着跟医院 304 病房相似的黑陶罐,罐口还飘着淡淡的黑气。
“错不了,戌位锚点肯定在码头仓库里。” 林默指着屏幕上的红砖仓库,眼神沉了下来,“柳家准是趁咱们拆其他锚点的功夫,偷偷激活了戌位,还囤了不少阴煞陶罐,想等着跟咱们鱼死网破。”
“那还等啥?现在就去!” 小李扛着斧头就往门外走,靴底碾过地上的碎石子 “咯吱” 响,语气急得像着了火,“早拆早省心,省得他们再搞鬼害咱们,还得连累念念!”
“等等,念念怎么办?” 张叔抱着刚睡醒的念念走过来,小姑娘揉着惺忪的眼睛,小手里还攥着那只洗得发白的小熊玩偶,睫毛上沾着点没醒透的水汽,小脸软软的,“码头那边阴煞重得很,万一刺激到她的哮喘,可不是闹着玩的……”
陈姐突然抬头,举着还在发光的药瓶,眼神坚定:“带念念一起去。” 她把药瓶轻轻递到念念面前,红光立刻裹住小姑娘,暖得像盖了层小被子,“这里面有乐乐的灵识,能挡小股阴煞,肯定护得住念念。而且……” 她顿了顿,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哽咽,“乐乐小时候总说想去看浪花,说电视里的浪花白白的、软软的,这次正好带她‘看看’,也算圆了她的心愿。”
念念听到 “浪花” 两个字,眼睛一下子亮了,像两颗小星星,瞬间从张叔怀里探出头,小胳膊搂住陈姐的脖子,软乎乎的小脸贴在她脸上:“我要去看浪花!还要帮乐乐姐姐打‘坏东西’!我不怕阴煞,乐乐姐姐会保护我的!”
众人都被她认真的小模样逗笑了。张叔摸了摸她的头,无奈又宠溺:“好,带念念去,但得乖乖牵着爸爸的手,不能乱跑,也不能随便碰仓库里的东西,知道吗?”
半小时后,两辆车一前一后驶离废弃仓库,往海边码头开去。前一辆面包车里,陈姐把药瓶放在念念腿上,小姑娘时不时把脸贴上去,小声问 “乐乐姐姐,浪花是不是真的软乎乎的”“海水是不是咸咸的”,药瓶偶尔轻轻颤一下,像是在回应她的话;后一辆小货车里,张叔正清点着祛煞粉和破阵符,帆布包蹭过车厢壁的 “沙沙” 声,混着窗外海风的呼啸声,倒也不显得冷清。
车子抵达码头入口时,一片荒芜的景象撞进眼里:生锈的吊机歪歪扭扭地立在海边,钢铁支架上挂着的破渔网被海风扯得 “哗啦” 响,像谁在低声哭泣;海浪一遍遍拍打着礁石,溅起的水花带着浓重的咸腥气,打在车窗上凉得发颤,连空气都比别处湿冷几分,吸进肺里都带着股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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