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里的阴煞像退潮似的慢慢消散,青石板缝里的黑渍淡得快要看不见,连空气都变得清爽了些,可柳苍的笑声却像生锈的铁片在砂石上摩擦,刺耳又黏腻,扎得人耳朵发疼。小李把斧头刃口死死贴在他脖子上,冷铁的寒气顺着皮肤往里钻,压得老人松弛的皮肉陷出一道泛白的沟壑,血珠顺着沟壑慢慢渗出来,染红了斧刃。可他半点不怕,反而笑得更疯,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像晒干的橘子皮,眼神里的阴狠像淬了毒的针,能滴出水来:“怎么?想杀我?杀了我也没用!老魔只是暂时被压着,只要世上还有一丝阴煞,他迟早会从古镜里爬出来,把你们都撕碎!”
“你闭嘴!” 小李气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指节攥得发白,斧刃又往下压了半分,老人脖子上的血痕立刻拉长,“柳家干的缺德事还少吗?害死多少无辜的人?用死者炼傀儡,用阴煞害小孩,现在都成阶下囚了,还敢提老魔!我看你是疯透了!”
林默伸手拦住小李,指尖按在斧柄上,眼神比暗室的青石板还冷:“别跟他废话,先彻底拆了锚点,免得夜长梦多。” 转头对苏晚沉声道,“用缚灵符捆紧他,再加道禁言符,别让他再乱念咒语搞鬼。”
苏晚赶紧从背包里掏出一张黄灿灿的缚灵符,又摸出一张禁言符,快步走到柳苍身边。符纸刚贴在他胸口,就泛出淡淡的金光,像无形的绳索从符纸里钻出来,缠上老人的手脚和躯干,把他捆得严严实实,连动一下手指都难。禁言符贴在他嘴上,金光一闪,柳苍的笑声戛然而止,只能瞪着眼睛发出 “呜呜” 的闷响,眼神里的怨毒更甚,像要把众人的模样刻在骨子里。
林默没再看他,转身走到亥位核心罐前。罐身还带着残留的温度,刻着亥位符的地方飘着一缕缕淡黑色的阴煞,虽没之前那么凶猛,却像不散的浓雾似的缠在罐口,迟迟不肯散去。他回头对小李点头示意:“动手吧,注意别让碎片溅到身上。”
小李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半步,双手紧紧攥住斧柄,手臂上的肌肉绷得鼓鼓的,眼神死死盯着罐身最厚的地方。他猛地往前冲了两步,借着冲劲举起斧头,狠狠劈了下去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像惊雷在密闭的暗室里炸开,罐口的阴煞被震得四散飞逃,黑陶罐瞬间裂成四五块,带着阴煞的碎片掉在青石板上,发出 “哗啦啦” 的声响,溅起细小的黑渍。
罐子里的阴煞像惊了窝的蜂群,“嗡” 地一下涌了出来,在暗室里盘旋打转,想要往外面逃窜。可没等它们扩散到半米远,林默怀里的古镜突然自行亮起,一道柔和却极具吸力的白光射了出去,像张开的巨大网兜,稳稳罩住了所有阴煞。黑色的阴煞在白光里疯狂扭曲挣扎,发出 “滋滋” 的声响,像热油浇在雪上,却还是被白光一点点往古镜里拽,连青石板缝里残留的黑渍,都被白光卷着吸了个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古镜的镜面发烫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凉下来,原本就清亮的光泽变得更加温润,像浸过泉水的玉石,镜背的云纹也亮了几分,金色的纹路在阳光下流转,显得格外神秘。
“嘀 —— 嘀 ——” 小周举着灵觉探测器,气喘吁吁地从石阶上跑下来,屏幕上的数字飞快往下跳,最后稳稳停在 “5%”,绿色的指示灯亮了起来,他兴奋地挥了挥探测器,“阴煞浓度恢复正常了!亥位锚点彻底破了!咱们拆完所有已知的锚点了!”
众人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了一半,脸上都露出了疲惫却欣慰的笑容。陈姐悄悄掏出口袋里的粉色药瓶,贴在耳边轻轻听着,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 里面的乐乐残魂没再发光,只传来微微的暖意,像小时候女儿趴在她耳边呼气,软乎乎的,仿佛在说 “妈妈,风好舒服,咱们可以回家了”。柳苍看着满地的陶罐碎片,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里的疯狂渐渐被绝望取代,嘴里只能徒劳地 “呜呜” 着,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清晰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破庙门口 —— 是小周提前报的警,特意说明抓了柳家的主谋。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察走进暗室,看到被捆得严严实实、还贴着符纸的柳苍,又看了看满地的黑陶罐碎片,脸上满是疑惑,却还是按流程拿出手铐,解开缚灵符,给老人戴上了手铐。
路过林默身边时,柳苍突然停下脚步,死死盯着他怀里的古镜,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声音因为禁言符刚被撕下而有些沙哑,压得低低的,像毒蛇吐信:“好好看着那面镜子…… 别让它碎了…… 否则…… 临海就完了……”
警察没让他把话说完,推着他往外走,脚步声 “噔噔噔” 地响过石阶,渐渐消失在破庙外面。警笛声再次响起,慢慢远去,暗室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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