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那边,现在谁在?”
柴毅沉声问道,心里多少有些打鼓。
史元庭如实汇报:“您爹上午就开车走了,老爷子在小院那边做了饭,等您回来吃呢!”
柴毅闻言,悄悄松了口气,“嗯”了一声。
还好,爷爷是家里唯二的文人(另一个是叶娘),讲究个以理服人,不像他爹那个莽夫,能动手绝不动口。
只要老爹不在旁边煽风点火,爷爷总能保持几分理智。
最后看了一眼,这间住了多年的单身宿舍,心里还真有点不习惯。
把备用钥匙递给史元庭:“明天送去后勤处。”
说完,迈步朝外走去。
脚步比平时慢了不少,颇有点“近家心怯”的意味。
一路慢悠悠,穿过熟悉的营区,走到那个挂着“柴”字门牌,已是他“小家”的院门口。
推开虚掩的院门,看着堂屋透出暖黄的灯光,晕染在院子里,驱散了夜晚的凉意。
柴毅心里猛地一紧,脚步下意识顿住了。
多少年了?他在外当兵,南征北战,不管是部队宿舍,还是野外扎营,于柴毅而言都只是临时歇脚的地方,只能算是“休息”。
“回家”这两个字,早已变得遥远又陌生。
这时,柴爷爷提着个铝水壶,从厨房出来接水,看到傻站在院中央的柴毅,脸上露出笑意:“呦?大黑回来了!快过来洗手,进屋吃饭!”
柴毅回过神,有点窘,闷闷地“嗯”了一声。
快步走过去,接过爷爷手里的铝壶,帮着压水井抽水,顺便洗了洗手
推开堂屋门,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桌上摆着一锅玉米面粥,一个簸箩白面馒头,一盘午餐肉,以及一碗白菜炖土豆。
柴爷爷把铝壶放到媒炉上,从厨房走过来,在桌前坐下,指了指饭桌:“过来吃!”
他手指在桌上比划了两下,特意说明:“这馒头,是早上七七走前,特意给你蒸的,说你训练辛苦,得吃点好的顶饿。这午餐肉罐头,也是她给你备的!”
老爷子朝墙角的柜子努努嘴,“那些罐头都是,说是……哦,让你改善伙食,想吃了就吃!”
柴毅站在桌前,刚拿起筷子的手顿了顿。
顺着爷爷的目光扭头看向墙角的柜子——里面有三层,满满当当码着好几种肉罐头。
合着那一柜子“战略储备”,不全是柴爹给胡柒备的零嘴,还有专门划给他柴毅的“专属补给区”?!是坏狗特意留给自己的!
他无声地点了点头,另一只手抓起一个白胖馒头,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细粮特有的麦香,嚼着就是香!好久没有这样纯粹地享受过一顿饭了。
柴爷爷瞧了他一眼,没再多说,自顾自地喝粥吃菜。
爷孙俩没一会儿,就把桌上的饭菜吃了个精光——
柴毅一人就造了五个馒头,连玉米面粥都喝了三大碗。
饭后,两人一起收拾碗筷,去厨房洗刷。
收拾完,柴爷爷坐在客厅沙发上,柴毅则自觉地站在一旁,垂眸等着“听训”。
“大黑啊!这些年……”
柴爷爷沉默片刻,重重地叹了口气:“苦了你了!咱家这成分,要不是你没日没夜,不要命地在外头挣功勋,这家……早就玩完了!哪还有今天这安稳日子!”
柴毅抿了抿唇,没作声。
这段话,勾起了尘封的记忆。
早在时局动荡开始,风声紧的时候,柴毅才十六岁,柴爷爷就狠心提议,让他登报跟家里断绝关系,划清界限,免得被拖累了前程。
可少年柴毅,死活不肯。
断亲?那还是人吗?
红着眼眶怒喊“打断骨头连着筋”,怎么也不愿做那忘本的事。
柴爹从小就疼这个儿子,父子俩关系向来亲厚,也怕极了家里会拖累了他的前途。
那是他第一次,对儿子下了狠手,藤条都抽断了好几根,可这亲,硬是没断成。
后来,边境战事吃紧,柴毅主动请缨去支援前线,枪林弹雨里九死一生。
家里人那些年,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既怕他出事,又为他骄傲,只能偷偷牵挂着这个在外拼杀搏命的独苗苗。
好不容易等他立功回来,身上添了不少伤疤,也攒下了足以庇护家族的功勋。
可又因为结婚的事,与他起了不少争执,关系渐渐变得表面“不和”,吵吵闹闹。
久而久之,彼此也都习惯了这种别扭的相处模式,掩盖着心底汹涌的关切。
柴爷爷看着眼前高大挺拔的孙子,一边回想起他这些年的不易,一边语重心长地劝道:“以前没人能帮你,全靠你自己硬扛,我们看着心疼却又无能为力。现在不一样了,有胡家能护着你,护着咱家!爷爷是打心底里开心,也终于能放心了!
最难的时候,你一个人都熬过来了。往后结了婚,都是好日子!你可别犯浑,耍你那驴脾气,把自己的好姻缘给作没了!听见没?”
他抬眸看向柴毅,见人垂眸站在原地没有走神,继续趁热打铁:“爷爷看得出来,七七那孩子是真心喜欢你!你心里也揣着人家,那咱往后就好好处,好好过日子,可别自己瞎琢磨,再生出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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