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保柱甩着悲腔,唱的那叫一个凄凄切切,悲悲惨惨。
“男:
贤妻你休要将我怨,
丈夫的苦处我对你言。
一双儿女饿得哭喊,
眼看就要命归天。
卖掉你一人能活三命,
也免得全家都死黄泉。
不是为夫心肠狠,
这世道逼得咱没有路走,没有活路钻!
女:
丈夫他把那实情话讲,
我心中好似五味瓶翻。
卖我能救儿和女,
桂珍我虽死也心甘。
舍我一人能保后代,
这苦命的娘亲就担起这万重难!
……”
汪行树努力控制面部表情,小声安慰其他人,“《冯奎卖妻》最后好歹也是大团圆的结局,算是喜剧,喜剧。”
汪家人:“……”
这喜剧,喜的都快让人哭出来了。
看那陈保柱唱的,这叫一个声情并茂。
汪行树他姑汪桂花在桌子底下狠狠地扭了她男人的大腿一把。
周向前疼的嘶了声。
汪桂花瞪着自家男人,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让你劝酒!劝!这下好了吧?看你怎么收场!”
大过年的,唱这一出戏的确不吉利。
但汪家人都知道陈保柱的身世。
再加上陈保柱救过汪行树,就算这出戏是大悲,汪家人也没有一个出声阻止的。
最后还是汪行树的老娘说了句实在话:“让这孩子唱吧,他心里苦啊。”
众人都不吭声,低着头。
是啊,没娘的孩子苦啊。
又被拐子拐了去卖来卖去。
就像《冯奎卖妻》的故事一样。
如果有得选,谁又愿意被卖掉啊。
陈保柱借酒遮脸,发泄完他那浅浅地泪窝子后,直接躺在了炕上,不动了。
汪家人全体松了一口气。
汪行树凑过去轻轻推了推陈保柱。
陈保柱没反应,像是睡着了。
汪母问:“睡了?”
“嗯。”
“找点东西盖上点 。”汪母嘱咐。
汪行树拉过一条被子盖在了陈保柱的身上。
“他肯定是喝醉了。” 汪行树还想着帮陈保柱往回找补。
“醉了就让他睡吧。” 周向前道。
于是其他人继续吃饭。
陈保柱在汪家的炕头上一直睡到下午才醒。
“汪大哥……我这是……?” 陈保柱醒来后扮起了失忆。
“你喝多了,直接就睡下了,没事吧?”汪行树也不提之前的事。
汪家要留陈保柱吃晚饭,陈保柱没同意。
中午饭已经被他搅和了,他哪好意思还在人家吃晚饭。
陈保柱带着鬼姑回去了。
暮色中,他背着猎枪,吹着口哨。
鬼姑陪着他。
一人一狗走着山路。
经过一片林子时,鬼姑突然站住了,背后竖起。
陈保柱立即从背后摘下猎枪。
鬼姑和其他狗有一点不同。
比如炭头和二驴,它们在发现异常情况时,会吠叫。
鬼姑却会在发觉异常时,十分安静。
陈保柱觉得这可能跟鬼姑以前被土匪抓去的经历有关。
在土匪窝里,鬼姑随时可能变成他们的食物。
所以它学会了保持安静。
不出声,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才不容易被敌人发现。
陈保柱摘下枪后,加着小心往前走。
走了二十来步,他看见林子里头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陈保柱站定。
这时天快黑了,陈保柱又没点火把。
他盯着看了半天才认出那是什么。
那是一头野猪,倒在雪地里。
不知是被什么野兽咬死了,身体还是完整的。
鬼姑鼻子翕动,紧张地嗅闻着空气。
陈保柱看了鬼姑一眼。
他感觉得出来,鬼姑还是处于高度的戒备当中。
如果只是一头死去的野猪,鬼姑肯定不会紧张成这样。
他端着枪,走到一棵树下,后背靠着树干。
林子里静悄悄的。
西边的太阳早就下去了,天空呈现出深邃地蓝色。
陈保柱有点后悔。
他应该答应汪行树,在汪家留一晚。
但是现在人已经在这里了,后悔也晚了。
陈保柱不敢走了。
周围看似安静,实则有危险潜伏在某处。
鬼姑还是不叫,但它的后腿在抖。
陈保柱:“……”
鬼姑在害怕。
貌似他真遇到麻烦了。
炭头不在,鬼姑就没有主心骨。
陈保柱小声安慰鬼姑,“你别怕,我有枪。”
鬼姑后腿还是在突突地抖。
陈保柱眼睛盯着周围,嘴里还在和鬼姑说着话,“……别怂啊,实在不行我可以爬树,你要能跑就跑回去吧……等回去后记得找炭头来救我……”
“汪汪汪!”
陈保柱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犬吠声。
鬼姑的耳朵一下子就立起来了,腿也不抖了。
“是炭头吗?” 陈保柱觉得这声音像是炭头。
鬼姑这时才敢放声吠叫:“汪!汪!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