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保柱和李黑龙齐齐摇头,“没有想问的。”
曹师傅越发奇怪,“你们不觉得解放前的把头太残忍了吗?”
陈保柱和李黑龙相互对视一眼,咕哝道:“我们一直都是过着这样的日子……要不到饭就会被独眼打,往死里打,冬天往身上泼凉水,让我们站在院子里……”
曹师傅大惊,“独眼是谁?他为什么那么对你们?”
“他是要饭的老大。” 李黑龙吸着鼻涕,“俺们有的是他拐来的,有的是他买来的。”
陈保柱道,“我就是他买来的。”
李黑龙道:“俺是他拐来的。”
曹师傅脸上的震惊藏也藏不住。
他只知道陈保柱这小子之前救了林场,不过土匪搞事情的那几天他有事请假不在林场。
回来都是听别人说的。
他没有见过陈保柱本人,只听那些林场的工人说那小子能说会道,还会唱二人转,听说以前要过饭。
要过饭并不奇怪。
建国前,要饭的人多了去了。
他以为的要饭,只是穷的端个饭,问别人家要点吃的。
没人告诉他,陈保柱指的要饭,是被丐帮控制的小乞丐。
曹师傅紧抿着嘴,扭过脸去照着自己的嘴轻轻打了两下。
让他嘴欠,没事讲啥吓唬这俩孩子啊!
让他们想起了以前的伤心事……
曹师傅恨不得能把之前说的话全吞回肚子里。
好在陈保柱和李黑龙并不在意。
他们见曹师傅半天不再吭声,还主动地催问,“曹师傅,你接着往下讲啊。”
曹师傅:“……好吧,既然你们想听……山场子活里有专门管理抽林子爬犁的把头,干这活的就叫爬犁头。
能干爬犁头活的人,往往要身经百战。
爬犁头的要特别熟悉牛和马,能干这活的人以前都是牲口贩子,或是常年在外面赶大车的车老板,对 各种牲口都很了解。
在山上赶爬犁,爬犁头要不停地跑,早早的起,一直干到天黑。
我是槽子头,就是负责压槽子的把头。
槽子也叫箭子道,就是那个……”
曹师傅抬手指过去。
陈保柱和李黑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利用山形坡度修起来的冰雪跑道。
山里二月的酷寒,能把一切都冻住。
顺着山势,一条长长的冰雪跑道就像从山顶垂落下来的白色瀑布,劈开林海。
那跑道是经过槽子头带着手下的工人们用水泼洒、冻结后修成的。
有人叫它“冰沟”也有人叫它“雪龙”。
两侧垒着夯实的雪墙,沟底光洁得像镜面。
蜿蜒曲折,从视线不及的山顶云雾里,一路俯冲而下,直扎进山谷的。
“好长啊……俺地娘哎。” 李黑龙张大了嘴,呵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
冰雪滑道两旁,站着一些工人。
他们穿着臃肿的、油光锃亮的棉袄,手里都握着长长的、顶端带着铁钩的木杆。
突然,山顶传来一声拖长了音调的嘶吼:
“顺——山——倒——喽——!”
这一声喊过不久,山上传来轰隆隆地声音。
很快,那声音由远而近。
第一根原木从雪雾里钻了出来。
陈保柱和李黑龙本以为原木会顺着雪道“滑”下来。
就像是玩滑梯。
但实际上,并不是滑那么简单。
原木急速顺着冰雪跑道冲下来。
就像脱缰的野马。
瞬间从他们身边经过,转眼就跑远了。
越来越多的原木从山顶冲下来。
原木在雪滑道里面奔腾着,咆哮着。
两人才能合抱的巨大红松,就像脱膛的子弹,沿着冰沟狂飙。
它就像一头开了枷锁的洪荒猛兽,一往无前。
高速摩擦使冰面腾起一股白色的雪雾,在原木的尾部形成一道死亡的白色尾焰。
原木撞击着冰沟的弯道,发出“咚!咚!”的巨响。
每一次撞击都让陈保柱觉得脚下的山体在震动。
他不敢想,如果这棵原木滑出跑道会怎样。
这种速度下,原木要是撞上站在跑道两侧的工人,估计眨眼间就能把人压成肉饼。
就在这时,一棵原木撞上了弯道,横了过来。
陈保柱刚想提醒站在冰雪跑道边的工人们。
就见一个工人,不退反进。
他手里拿着带着铁钩的木杆,他猛地伸出木杆,杆顶端的铁钩准确地勾住了那棵原木,并顺势一带。
陈保柱看的连呼吸都屏住了。
原木的冲劲很足,这时候以人力是不可能阻拦它的。
但是那个工人看似轻轻的一带,让那棵原木调整了角度,顺畅地继续往下滑。
原木擦着那工人的身体,咆哮着冲过了弯道。
溅起的冰渣纷纷砸过来。
工人岿然不动,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站姿。
陈保柱和李黑龙全都看呆了眼。
要知道刚才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差错,那棵原木就会造成冰雪跑道的堵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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