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城市逐渐褪去喧嚣,只剩下零星的车灯如同流淌的星河。顶层公寓里,林晚躺在陌生却柔软的大床上,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天花板的线条简洁利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属于顾宴的冷冽气息。这一切都提醒着她,她已经离开了生活十八年的武馆,踏入了一个全然未知的领域。爷爷失望而疲惫的眼神,武馆沉重的大门在身后合上的声响,依旧在她脑海中反复回放,带来一阵阵绵密的心痛。
她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试图驱散这些纷乱的思绪。她知道,沉溺于悲伤毫无意义。顾宴说得对,她的战场已经换了。她必须尽快适应,尽快强大起来。
就在这时,她隐约听到楼下传来细微的、压抑的说话声。是顾宴。他还没有睡。
好奇心驱使着她。林晚轻轻掀开被子,赤着脚,如同猫一般悄无声息地走到二楼的栏杆旁,向下望去。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顾宴坐在书桌后的侧影。他面前并排放着三台显示器,屏幕上闪烁着复杂的数据流和图表。他戴着蓝牙耳机,正用极低的声音快速地说着什么,神情专注而冷峻,与平日里那个嚣张散漫的校霸判若两人。
“……资金分流必须通过海外壳公司,确保三层隔离……”
“……慕容家上个季度的现金流缺口,找到具体流向了吗?”
“……联系‘黑石’那边的负责人,告诉他们,我的报价不变,但给他们考虑的时间,只剩下四十八小时。”
他的话语零碎而专业,夹杂着许多林晚听不懂的金融术语,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种紧张而高效的氛围正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这不像是在处理学校的事务,更像是在……运筹帷幄,指挥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林晚静静地站在阴影里,看着楼下那个陌生的顾宴。她忽然意识到,她所了解的,可能只是他冰山的一角。这个看似无所事事、只会用钱和权势解决问题的富家少爷,在无人看到的暗处,早已构建起了属于自己的王国和力量。
他父亲晚上的那通电话,显然是一个导火索,彻底点燃了某些东西。
顾宴结束了通话,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他拿起内线电话,简短地吩咐:“送两份宵夜上来,清淡些。”
然后,他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目光精准地射向二楼栏杆后的阴影。
林晚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想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
“站在那里不冷吗?”顾宴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林晚抿了抿唇,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只好从阴影中走出来,沿着楼梯走下。
“吵到你了?”顾宴看着她赤着的脚,皱了皱眉。
林晚摇了摇头,走到沙发边坐下,目光落在那些闪烁的屏幕上:“没有。我睡不着。”她顿了顿,还是问了出来,“你……在忙什么?”
顾宴没有立刻回答,他起身,走到客厅角落的小冰箱前,拿出一瓶牛奶,递给她。“喝点热的。”然后他才走回书桌后,目光扫过屏幕,语气平淡,“处理一些……‘后事’。”
“后事?”林晚握着温热的牛奶瓶,有些不解。
“跟我父亲摊牌后的连锁反应。”顾宴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他冻结了我明面上所有的资金和资源,我自然要启动一些备用的计划。”
他指了指屏幕上的数据:“重新调配资金,确保我名下的几个独立投资项目不受影响,顺便……给慕容家找点麻烦,让他们暂时没精力来骚扰你。”
他说得如此轻松,但林晚知道,这背后必定是惊心动魄的资本博弈和凶险的人心算计。他是在为他白天的宣言——“所有麻烦,我来解决”——付出实际的行动。
门铃轻声响起,宵夜送到了。是精致的中式点心和小米粥。
顾宴将食物拿到客厅的茶几上,示意林晚一起吃。
两人沉默地吃着宵夜,气氛有些微妙。最终还是林晚先打破了沉默,她看着顾宴,眼神认真:“我能做些什么?”
她不想只是一个被保护者,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在前面冲锋陷阵。
顾宴放下勺子,抬眼看她。灯光下,她的眼睛清澈而坚定,带着一种不愿服输的倔强。他沉吟了片刻,开口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是尽快掌握我给你的那些资料。商业上的事情,急不来,需要基础和积累。”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眼下确实有一件事,或许你能帮上忙。”
林晚立刻坐直了身体,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顾宴的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武馆的债务,根源除了经营问题,很可能也与慕容家背后的操控有关。我需要更具体的证据,比如他们与某些借贷机构往来的异常资金流水,或者与武馆内部可能存在的‘内鬼’联系的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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