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里那盏老旧的吊灯,今晚格外昏暗。
林晚站在门口,手里的纸袋“咚”一声掉在地上。护具从袋口滑出一角,崭新的拳套在昏黄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您说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碎什么。
爷爷林正洪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手里还握着那个老旧的搪瓷茶杯,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陈德海前辈傍晚打来的电话。”爷爷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久违的紧绷,“他说,顾家老爷子顾鸿峥——顾宴的祖父,听说了市里武术比赛的事,也知道了有正洪武馆的传人参赛。老人家想……见见你。”
“见我?”林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为什么?”
爷爷放下茶杯,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陈前辈说,顾老爷子这些年身体不好,很少见客。但他对传统武术一直有感情,尤其对当年没能扶持的几家武馆,心里总觉得遗憾。”爷爷转过身,眼神复杂地看着林晚,“他知道正洪武馆还在,知道‘少馆主’回来了,想亲自看看林家的传人。”
“什么时候?”林晚问。
“下周六下午,在顾家的老宅。”
下周六。
还有九天。
林晚弯腰捡起纸袋和拳套,动作有些僵硬。她把东西放在桌上,走到爷爷身边:“您觉得,这只是普通的见面?”
爷爷沉默了很久,才缓缓摇头。
“顾鸿峥不是普通的老人。”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他白手起家,把顾氏做到今天这个规模,靠的不仅是商业头脑,更是看人的眼光和手段。他绝不会无缘无故见一个十七岁的孩子。”
“所以是试探。”林晚接话,“他想确认,当年的‘孙子’,到底是不是真的。”
爷爷点头,眼神里满是忧虑:“而且……顾宴那孩子,已经起了疑心。如果他跟老爷子说了什么……”
“他会说吗?”林晚想起顾宴在车里的眼神——那种探究的、复杂的、仿佛要将她看穿的目光。
“不知道。”爷爷叹了口气,“但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空气再次沉默下来。
后院的虫鸣声隐隐传来,衬得前厅更加寂静。林晚走到桌边,拿起那副拳套,手指拂过皮革细腻的纹理。
这是顾宴送的。
在他说出“我会等你”之后。
在顾家老爷子要见她之前。
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晚晚,”爷爷走到她身后,手掌按在她肩膀上,力道很重,“这次见面,你必须去。但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咬死你的身份。你是林晚,林家的孙子,正洪武馆的少馆主。其他的,一个字都不能说。”
“如果他们问起我父母呢?”林晚转身,“问起我为什么一直在南方?问起我这些年的经历?”
“就说父母早逝,你在南方跟远房亲戚生活,去年才回来。”爷爷的眼神坚定,“这些说辞我们十年前就准备好了,经得起查。”
“那我的拳法呢?”林晚问出最关键的问题,“如果我当场演示,用的是散打,不是洪拳,他们会怎么想?”
爷爷的眉头紧锁。
这确实是个难题。
顾鸿峥想见的是“林家的传人”,如果林晚打不出正宗的洪拳,或者刻意用散打掩饰,反而会更可疑。
“所以这九天,”爷爷看着她,“你必须把洪拳捡起来。”
“捡起来?”林晚愣住,“爷爷,您不是说……”
“我知道,我知道。”爷爷打断她,声音里带着挣扎,“这些年我让你藏着,不让你在外人面前打洪拳,就是怕被人认出林家嫡传的影子。但这次……我们别无选择。”
他走到后院门口,推开门。
夜色中,那几具木人桩静静立着,像沉默的守卫。
“从今晚开始,我重新教你。”爷爷转身,眼神里闪烁着某种决绝的光,“不是教你新的,是帮你把忘掉的、改掉的、藏起来的……都找回来。”
林晚看着爷爷,喉咙有些发紧。
找回那些被刻意遗忘的拳法。
找回那些被伪装掩盖的痕迹。
这意味着……她要在顾家人面前,展露真实的自己。
哪怕只是一部分。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的生活变成了三点一线:学校、武馆、黑石俱乐部。
白天在学校,她依然是那个沉默寡言的特优生,埋头于课本和竞赛题。陈锐等人偶尔投来审视的目光,但她视若无睹。
放学后,她会先去黑石俱乐部。
顾宴果然如他所说,每周二、四准时出现。他不再提那些试探性的问题,只是认真地当“教练”——纠正她的发力、调整她的步伐、陪她打实战。
但林晚能感觉到,他的观察从未停止。
“腰再低一点。”周二下午,顾宴站在她身后,手指轻按她的后腰,“散打讲究机动性,重心太高容易被扫倒。”
林晚依言调整姿势。
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在地板上溅开细小的水花。她已经练了一个小时,T恤完全湿透,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轮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