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瑾安设计事务所,只有江亦谦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桌面上摊开的新手稿已经基本完成,但他仍在反复修改几个细节。窗外夜色浓重,万籁俱寂,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他的右手又开始微微颤抖——连续一周的高强度工作,让手腕旧伤复发。江亦谦放下笔,轻轻揉按着酸痛的腕部,目光落在桌角那张泛黄的照片上。那是瑾安设计事务所开业当天拍的,照片上的他站在简陋的办公室门口,身旁是两名最初的员工,三人脸上都带着青涩而充满希望的笑容。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六年前的那个冬天,锦城老城区一栋旧写字楼的三楼,瑾安设计事务所的招牌刚刚挂上。不到六十平米的办公室,只摆得下三张二手办公桌和一台电脑。江亦谦用全部积蓄租下这里,还欠着两个月房租。
开业第一天,没有客户上门。两名员工——刚毕业的小王和从国企提前退休的李工,三人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面面相觑。
“江总,咱们......真的能行吗?”小王忍不住问,声音里满是忐忑。
江亦谦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沉默良久才开口:“我不知道能不能行。但我知道,如果现在放弃,就永远没有机会知道了。”
那天晚上,他们接到第一个项目——一家小餐馆的装修设计,预算只有两万元。江亦谦带着团队连夜赶工,画了十几稿方案。凌晨三点,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苏知予提着保温桶站在门口,鼻尖冻得通红:“我看灯还亮着,就猜你们还在加班。”
她把保温桶放在桌上,里面是她熬的姜汤和刚包的热饺子。热气在寒冷的办公室里氤氲开,带着家的温暖。
“快趁热吃。”她一边分碗一边说,“这么冷的天,不补充热量怎么行。”
小王狼吞虎咽地吃着饺子,几乎要哭出来:“知予姐,这饺子真好吃......”
苏知予笑着又给他盛了一碗,然后走到江亦谦身边,看他正在修改的设计图。灯光下,她的目光温柔而专注。
“这里,”她指着图纸上的一处,“如果加个靠窗的卡座,客人既能看街景,又能有相对私密的空间。你觉得呢?”
江亦谦惊讶地看着她——这个建议不仅贴心,而且很专业。他拿起笔,在图纸上勾勒起来。果然,整个空间的感觉立刻不一样了。
“你怎么懂这些?”他忍不住问。
苏知予微微脸红:“我在花坊,每天看着客人进进出出,就会想他们喜欢什么样的环境。看得多了,自然有些想法。”
那个项目最终赢得了客户的高度评价。虽然利润微薄,但给了初创团队莫大的信心。更重要的是,从那天起,苏知予几乎每晚都会来事务所。有时带夜宵,有时只是安静地陪着,在他们遇到瓶颈时,总能给出意想不到的灵感。
记忆中最深刻的是一个雨夜。
那段时间事务所连续两个月没有新项目,资金链眼看就要断裂。江亦谦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三天,画了无数张设计图,却没有一张满意。挫败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凌晨两点,暴雨如注。他站在窗前,看着雨幕中空无一人的街道,第一次产生了放弃的念头。
就在这时,门又开了。苏知予浑身湿透地冲进来,手里的伞已经被风吹坏了骨架。她顾不上擦干头发,先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了好几层的东西。
“快吃,还热着。”她打开油纸,里面是四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
江亦谦看着她湿透的头发和衣服,喉咙发紧:“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还来?”
“我知道你这几天没好好吃饭。”苏知予把包子塞到他手里,“先吃东西,吃完再想工作的事。”
那天晚上,他们并排坐在办公室的地板上,就着昏黄的灯光吃完了已经微凉的包子。雨声敲打着窗户,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亦谦,”苏知予突然轻声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说过的话吗?”
江亦谦转头看她。
“我说,再难的日子,也有花开的时候。”她的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现在就是最难的时候,但只要熬过去,花一定会开。”
她握住他的手,手心温暖而坚定:“你的才华,你的坚持,一定会被人看见。我相信你。”
就是在那天晚上,江亦谦重新拿起笔,画出了后来获得第一个设计大奖的作品雏形。而苏知予就坐在他身边,陪伴他到天明。
“亦谦?”
现实中的呼唤让江亦谦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苏知予不知何时来到了办公室,手里端着热牛奶。
“该休息了。”她把牛奶放在桌上,看到他揉手腕的动作,立即皱起眉头,“手又疼了?”
江亦谦点点头,接过牛奶喝了一口:“马上就好,还剩最后一点。”
苏知予绕到他身后,熟练地为他按摩肩膀和手腕。她的手法很专业,力度恰到好处——这是专门为了他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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