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间的蝶翅发饰,在这剧烈的动作中细微而急促地震颤着,像是随时要振翅逃离这充满痛苦气味的牢笼。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药液碰触伤口时滋滋的微响、压抑的痛楚呼吸、以及蝴蝶忍自己微不可闻的急促心跳。
浓得化不开的药香、腥甜的血气和那荧绿液体散发出的诡异甜腥气混合着,充斥在每一寸空气里,让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成了沉重而粘滞的琥珀。
当新的、浸透了一种深紫色药膏并散发清冽藤花香气的纱布最终严密地覆盖住那道创口,并用弹力绷带妥帖缠绕固定后,蝴蝶忍才仿佛从某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中猛地抽离出来。
她重重地、无声地呼出一口长气,那温热的气息吹拂过雪烛汗湿的额头。
雪烛也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彻底松软下来,靠着甘露寺的支撑,陷入了半昏睡的状态,只有紧蹙的眉头无声地诉说着残留的痛苦。
“暂时…可以了。”她宣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将镊子和染满荧绿与暗红污血的棉纱丢进一旁的铜盆里,消毒液的刺鼻气味被彻底激活,发出“嗤”的一声轻响。
她看着那盆深色的污水,声音如同沉入深潭的石头,“大量失血,加上残留的未知毒素持续侵蚀造血功能。幸好…”
她顿了顿,视线落在雪烛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手指下意识地轻轻触碰自己腰间的日轮刀柄,“…稀血的再生能力仍在运作。
否则,这样的伤势……”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未尽之意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甘露寺也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支撑姿势,让雪烛躺得更舒服些:“那个…小忍,我…我去看着给小雪煎药?”她是个心思通透的人,此刻识趣地想要给他们留下空间。
“嗯,有劳你了,蜜璃。”蝴蝶忍点头,眼神示意了一下放在角落的药炉,“药方我在路上配好了,最上面那包。”
“放心交给我吧!”甘露寺轻快地应道,如同来时一样,又如同一只轻盈的雀鸟,悄然拉上移门,将满室难以言喻的气息暂时隔绝在外。
移门关闭的轻响后,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雪烛微弱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阳光透过纸格窗,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蝴蝶忍重新拧了一条新的、浸透清水的冰凉软巾,回到床边坐下。
她俯下身,动作极尽小心地用湿巾一点一点地擦拭雪烛额间不断沁出的冷汗。
发丝被轻轻拨开,露出了他此刻毫无血色、近乎脆弱的脸庞。
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近,近到她能看清他睫毛上凝结的细小汗珠在微微颤动。
“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打破了这片寂静,像投石入湖的第一道涟漪,却带着冰棱撞击的硬质。
雪烛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微微掀开,露出一丝虚弱的缝隙,似乎没有立刻理解她的问题。
蝴蝶忍没有让他逃避,她的手指轻轻却不容置疑地固定住他的下颌,迫使他浑浊的目光对上自己那双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紫色眼眸:“左肩锁骨的防御位置,以你的反应速度,格挡或侧身规避才是本能选择。”
“但你选择了最糟糕的方案——用你全部的左肩胛骨的厚度去硬接了!”她的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了自己另一只手掌的掌心,留下月牙形的凹痕。
“你的呼吸法痕迹在最后一刻消散了,刀撤回了防御姿态…对不对?!”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质问,又夹杂着滔天的愤怒和后怕,“用自己的骨头和血肉当诱饵,去卡住一个上弦的动作?!你以为自己是用稀血浸泡的不死战神吗?!”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那些被压抑的恐惧和愤怒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告诉我!为什么每一次都是你?!”她几乎是低吼出来,像是要撕开某种宿命的诅咒,“上弦之贰,上弦之叁,现在,又是上弦!雪烛!”
“我们蝴蝶家世代行医?!稀血是鬼的禁忌果实!对我们人类是诅咒!它的气息像灯塔,会吸引所有海洋中最凶恶贪婪的鲨鱼!”
“尤其对那些追逐力量的顶阶恶鬼,你的血,就是晋升的阶梯!是它们用命也会去掠夺的饵食!”她越说越激动,眼眶不知何时已经泛红,“那个时候,也许我就该直接让你无法成为剑士,把你送到山村里去!至少那样,你还能活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次次地把命放在地狱边缘烧!”
积蓄已久的泪水终于冲破了她所有坚强的堤坝,无声地滚落下来,砸在她攥紧的拳头上。
一只温热却布满薄茧的手,带着无法忽视的颤抖,慢慢覆上她紧握的拳头。
那手冰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蝴蝶忍下意识想要挣脱,但那只手的虚弱与不容置疑的力量形成了奇异对比,让她挣脱的动作僵在原地。
“可我…回来了…”雪烛的声音极其沙哑,微弱如风中残烛,却像投入滚油的水滴,在她心头炸开,“每一次,忍…每一次…都有人带我…回到了蝶屋…回到了…你身边…”他看着她落泪的脸,吃力地挤出几个字,“我还…活着…”
“用累累白骨和流尽身体一半的血换来的‘活’着?”蝴蝶忍猛地抬头,泪水还挂在眼角,眼底却燃着更加炽热的火焰。
她反手用力攥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让他疼得蹙眉,指甲几乎要嵌入他腕间的皮肤。
“看着你躺在这里,每次呼吸都带着撕裂的伤口,心跳微弱得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这份‘活着’,对我来说比任何死亡预告都要残忍百倍!”她把他的手用力按在自己的心口,声音撕裂着。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如果你的呼吸真的在我指间停止,我该用什么去面对外面等着兄长回家的香奈乎那双眼睛?!我!”她的话语被巨大的悲伤和恐惧淹没,哽咽到失语,唯有眼泪汹涌而下。
过了不知多久,也许只是几个心跳的时间,又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蝴蝶忍猛地吸了一口气,抬手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那动作带着近乎凶狠的倔强。
雪烛转过头,望着天花板...
“我遇到的上弦,是童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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