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川行古几乎是没听见雪烛强调的“第三点”后半句,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雪烛所指的那扇挂着“特护”木牌的病房门上。
那双写满焦灼的眼睛瞬间燃起希望的火光,整个人像离弦之箭,带着一阵风就扑了过去,猛地推开病房门,身影消失在门后。
门板轻轻晃动着合上。
走廊里一时只剩下沉重的喘气声和令人心悸的寂静。
墙角那团由墙灰、愤怒和杀气组成的混合物——不死川实弥——终于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体。
他粗鲁地拍打着头发和肩膀上的白灰,每一下都带着恨不得将人撕碎的力道。
那双布满血丝的凶眼,此刻燃烧着最为纯粹的、能够焚尽万物的怒火,死死锁定在那扇刚刚合拢的病房门上。
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浑身肌肉偾张。
“混账……东西!”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碎冰渣。
那剧烈的撞门声响还在他脑海里回响,后背和肩膀的剧痛更是火上浇油。
就在实弥全身紧绷的怒气即将突破临界点,他猛地一蹬地面,作势就要冲向病房——
“唉唉唉,你行了,别闹了!”
雪烛的身影宛如一道流动的水幕,迅捷无声地再次拦在了实弥和病房门之间。
他没有动手,只是双臂一展,像一道无形的屏障,用身体阻挡住实弥前冲的势头,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劝阻。
实弥被挡住去路,凶煞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刺向雪烛:“你让开!老子今天非……”
雪烛看着暴怒得像头斗牛一样的实弥,非但没被他的气势吓退,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他打量着实弥那仿佛要吃了九川行古的表情,嘴角勾起一丝了然又带着点揶揄意味的笑意,突然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近似于“分享八卦”的语调打断了他的咆哮:
“唉,你知道他俩啥关系吗?”雪烛顿了顿,眼神瞟了一眼紧闭的病房门,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探究,“我感觉不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像一根细针,冷不丁戳破了实弥部分鼓胀的怒火气球。
实弥愣了一下,狰狞的表情卡在脸上,显得有些滑稽。
他似乎没料到雪烛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用这种语气问这种问题。
随即,更为狂暴的怒火以另一种方式燃起。
“哼!”实弥重重地哼了一声,那声音里的怨气和烦躁几乎要化为实质。
似乎“九川行古”和“麋鹿”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本身就是巨大的刺激源。
他指着病房门,声音大得几乎要掀翻屋顶,每一个字都透着极度不爽和被迫习惯后的咬牙切齿:
“那个行古!只要麋鹿在我那里训练!他天天都来!” 实弥咆哮着,大手在空中烦躁地挥动,像是要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蹲在训练场边上,眼睛就没离开过那个臭丫头!跟条哈巴狗似的!烦都烦死了!”
雪烛听着实弥这充满了“我家白菜被盯上”式烦躁的控诉,再看看他那几乎要喷火的表情,眼中那份揶揄瞬间化为了一种恍然大悟和浓浓的打趣。
他用一种带着点促狭和夸张的语气,拖着长长的尾音感叹道:
“欸?——”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般,左手握拳轻敲了一下右掌心,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实弥,“这是……坠入爱河了啊?”
这四个字像是火上浇油,又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实弥的怒火上,让他一时间表情扭曲,极其怪异。
他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瞪了雪烛一眼,极其不耐又极其霸道地吼道:
“老子管他呢!我就这么一个继子!教的好好的,别给我勾搭跑了就行!” 这吼声理直气壮,充满了对自家唯一继子的所有权宣告和对潜在挖墙脚者“九川行古”的彻底排斥。
他强调的是“教得好好的”、“别给我勾搭跑了”,那副护崽又生怕人抢走的模样,在凶狠的表象下暴露无遗。
雪烛闻言,直接愣在了当场。
他直勾勾地盯着实弥看了好几秒,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位以暴躁凶悍闻名的风柱。
实弥那番凶狠的宣言,配上他此刻焦躁抓狂的状态,这反差……实在是太好玩了。
半晌,雪烛的脸上突然绽开一个无比灿烂又带着洞察一切意味的笑容,毫不客气地戳穿道:
“哟,呵呵呵~” 他先是发出意味深长的轻笑,然后才慢悠悠地说,“看样子……你还挺关心她呢?”
他特意在“挺关心”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目光灼灼地盯着实弥的脸,像是要捕捉他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当然了!呃……” 被雪烛那充满戏谑的目光盯着,又被直接点破“关心”,实弥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脱口而出,声音铿锵有力。
但紧接着,他就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被抓包般的窘迫和极度的不自然,硬生生把话截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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