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修复都带来如同剜肉的剧痛,每一次力量的对接都像是灵魂被强行撕裂又黏合!
他在这炼狱般的修复中“沉浮”、“咆哮”、“崩溃”,却无法醒来,无法阻止。
唯一残存的、最微弱的本能感知在疯狂呐喊——这救赎的力量中,蕴含着不逊于渊喰姬的…冰冷的深渊!
鬼气!绝对的鬼气!强大、深邃、冰冷无情!却…用来拯救?
悖论撕扯着他弥留的意识,濒临疯狂的边缘。
不知经历了多少这样的撕裂与重塑,那疯狂涌入的玄冰源能洪流终于开始减弱,如同涨潮后的退却。
剧痛和异样并未消失,但那深入骨髓的、属于生命的修复与冰冷力量的黏合感,终于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随后,是漫长的、死水般的沉寂与浸泡。
似乎灵魂被彻底清洗干净,然后投入了某个冰冷的沉眠药剂池中,只余下极其细微的、身体缓慢自愈与新生命构建的感应。
这一次沉睡,黑暗不再恐怖,带着药池般的冰冷安宁。
… …
光。
温暖而柔和的光线,带着春日花朵般的暖意,透过沉重的眼睑。
冰封万年的冻土开始融化。意识艰难地从深不见底的黑暗中缓缓上浮,每上升一点,都带来沉重的撕裂感和如同锈死的齿轮强行运转的滞涩与痛苦。
沉重。
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像是灌满了沉重冰冷的铅块。
意识如同蒙着厚厚的迷雾,昏沉沉一片。
唯一清晰的感知,是全身无处不在的、深沉绵长却又区别于重伤濒死的酸痛。
这不是撕裂的剧痛,而是肌肉、骨骼乃至更深层次组织被过度使用和粗暴修复后的虚弱与滞重。
“…嗯…”一声微弱沙哑到几乎无法辨认的呻吟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干裂的嘴唇粘连在一起,每一次细微的牵动都传来拉扯的疼痛。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睁开双眼。
如同隔着一层磨砂的厚厚冰层。视线模糊、扭曲。
过了好几秒,混沌的光晕才开始缓慢聚焦,拼凑出发黄泛白的天花板。
熟悉的、带着淡淡药草味和干燥阳光气息的空气钻入鼻腔。
蝶屋…我回来了?
意识深处一片狼藉的废墟开始艰难地重构。
黑暗…寒冷…破碎的列车战场…炼狱浴血的身影…香奈乎的哭喊…猗窝座的可怖再生…然后…那冰冷优雅如同冻土深处走出的苍白女子…渊喰姬!断臂!撕裂灵魂般的重击!…
断臂!
水谷雪烛的瞳孔猛地一缩!涣散的意识瞬间被这巨大的冲击惊醒!
他本能地试图抬起自己的右手!去触摸那被斩断的右肩!
但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冰锁捆缚!僵硬!虚弱!
右半边身体传来一阵剧烈的、牵扯着无数神经的锐痛!
这痛楚让他瞬间冷汗涔涔,同时也让他感知到了右肩处一种完全陌生的、被紧紧包裹的肿胀感和极其细微的、如同蚁行般的针刺麻痒!
“呃…!”剧痛让他闷哼出声,但也迫使涣散的目光猛地向下转动!不顾脖颈转动带来的僵硬撕裂感!
视线艰难地聚焦。
右肩!没有消失!不再是光秃秃的、覆着玄冰的断口!
一条包裹着层层雪白绷带的手臂轮廓,正安放在身侧!
虽然被厚厚的绷带缠绕得严严实实,几乎看不出形状的细节,但确确实实存在着!绷带上干净整洁,隐隐散发出药膏的清凉气息!
这…这是他的手臂!是错觉?是濒死前的幻影?还是…深渊的诡异魔法?!
“别动!”一个温柔中带着浓浓疲惫、却又夹杂着无法言喻激动和一丝哽咽的声音骤然响起在床边。
一只带着药草清香、指节分明但异常冰凉的小手瞬间覆盖在他颤抖着试图抬起的、属于身体的左手背上,轻轻却有力地将他左手重新按回被褥之中。
水谷雪烛的视线艰难地、如同生锈的机括般扭动,转向声音的来源。
床边。
蝴蝶忍坐在那里。
她那头标志性的头发有些散乱地束在脑后,似乎很久没有仔细打理。
那双总是带着坚强与冷静神色的紫色眼瞳此刻充满了血丝,眼下是浓得化不开的、如同墨汁晕染的乌青眼袋。
樱粉色的蝶屋制服外套随意地披在肩上,里面素色的单衣也有些皱褶。
她的眉宇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憔悴,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抽干了精气神,只剩下一个支撑的框架。
但此刻,那盈满疲惫的眼睛里,却如同死灰复燃般,猛地爆发出欣喜若狂的光彩!
仿佛冬夜跋涉的旅人,终于在漫长的绝望后看到了第一抹微熹的晨光!
“雪…雪烛…”忍的声音哽住了,眼眶瞬间通红,积蓄了几个月的恐惧、疲惫和此刻喷涌而出的如释重负,让她小巧的肩膀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别动…你现在一点点力气都不能乱用…你的右手臂…你的身体…才刚刚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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