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呼啸,带着一丝血腥和钢铁冷却后的味道,吹动着黄巢的衣角。
张存敬!
这三个字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所有人的心头。那个在系统提示中,被标记为“极度危险”的男人,真的如同一头嗅到血腥味的饿狼,循着高炉的黑烟找来了!
“大帅,末将请战!”孟楷单膝跪地,声音中是压抑不住的战意,“请给末将三千精兵,定将张存敬的人头,悬于谷口!”
黄巢的目光却越过孟楷,投向了火神谷深处,那座依旧在轰鸣的庞然大物。他的眼神冰冷,但思维却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运转。
张存敬是朱温麾下最锋利的刀,他既然来了,就绝不会是小打小闹的试探。硬碰硬?或许能赢,但一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不。”黄巢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让孟楷的请战声戛然而止。
他没有解释,只是转头看向兵工厂的方向,那里的火光彻夜不息,叮叮当当的敲击声甚至盖过了山谷的风声。
“传令下去,火器营按原计划布防,收缩防御圈,以守为主。”黄巢的命令清晰而冷静,“另外,通知兵工厂,我要的东西,必须在天亮之前,看到第一批成品!”
……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洒向火神谷时,三军将士已经被召集到了谷内的校场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场中央站着的一支三十人的小队死死吸引,再也无法移开。
那是一队他们从未见过的士兵。
他们身上穿着的,是一种通体闪烁着冰冷银光的铠甲。那铠甲并非传统甲胄那般由甲片编缀而成,而是由一块块锻造好的弧形钢板,通过皮带和铆钉巧妙地拼接而成。从头顶的全覆式头盔,到护住胸背的坚固胸甲,再到覆盖四肢的臂甲、腿甲,甚至连关节处都有着精巧的重叠护片。
阳光照耀下,这三十人仿佛不是凡间的兵士,而是从天界下凡的三十尊银色神将!他们静静地站在那里,就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分体式板甲!
这便是黄巢利用高炉炼出的优质钢材,结合了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亲手绘制图纸,命工匠们日夜不休打造出的全新武装!
“这……这是什么甲?”
“天,这还是人吗?这简直就是铁打的怪物!”
人群中发出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他们从未想过,铠甲可以被制造成这个样子,严丝合缝,如同第二层钢铁皮肤。
黄巢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站在将领队列最前方的尚让身上。
尚让的面色依旧阴沉。自从兄长尚君长战死,他就变得沉默寡言,看向黄巢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尚让。”黄巢开口了。
两名亲卫抬着一个巨大的木架,走上前来。木架上,同样挂着一套板甲。但这一套,比之那三十套亲卫的铠甲,更加雄浑,更加厚重!钢板的色泽更深,边缘打磨得锋利如刃,尤其是那块巨大的胸甲上,用特殊的工艺,蚀刻着一头咆哮的猛虎图腾,栩栩如生,仿佛随时要从甲胄上扑出!
“此甲,用火神谷初炼的第一炉‘百炼钢’,由最好的匠人耗时三日三夜打造而成,我为其取名——‘镇山’!”黄巢的声音传遍整个校场,“尚让,从今日起,你与此甲,便是我军的镇山之虎!”
全场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大帅威武!”
“镇山!镇山!”
然而,在这震天的欢呼声中,尚让却一动不动。他死死盯着那套名为“镇山”的铠甲,眼神中的情绪翻涌不定。有惊叹,有渴望,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刺痛的屈辱。
他知道,这是黄巢在补偿他。用一套冰冷的铠甲,来弥补他兄长的性命。这在他看来,是一种施舍。
他尚让,凭的是手中长槊,一身武艺,何曾需要躲在这样一个铁壳子里苟活?
“多谢大帅厚爱。”尚让的声音嘶哑而生硬,他猛地抬起头,直视黄巢,“但尚某,一介武夫,信的只有手里的兵器和身上的本事。这套‘囚笼’,恕难从命!”
囚笼!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所有人都没想到,尚让竟敢当众拒绝黄巢的封赏!
孟楷等人脸色一变,刚要呵斥,却被黄巢抬手制止了。
黄巢看着尚让,脸上没有丝毫怒意,反而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哦?你认为,你的武艺,比这套铠甲更可靠?”
“正是!”尚让昂然道,“若它不能证明比我更强,我尚让,绝不穿它!”
“好!”黄巢朗声大笑,“有胆魄!来人,为尚将军披甲!”
尚让一愣,但话已出口,只能任由几名亲卫上前,将那套沉重的“镇山”甲一件件穿在他的身上。当全覆式的猛虎头盔扣下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真的被关进了一个钢铁牢笼,视野变得狭窄,呼吸也有些不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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