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的空气仿佛凝成了冰。巡城司韩校尉带来的十余名士兵,手按刀柄,眼神锐利,隐隐呈半包围之势。东宫这边,陈镇带来的侍卫加上秦羽的人手,人数相当,且皆是精锐,面对挑衅,毫不示弱地握紧了兵器,气氛一触即发。
陈镇向前一步,挡在韩校尉与秦羽等人之间,脸上惯常的豪爽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居上位、不容侵犯的冷硬。“韩校尉,”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沉甸甸的威压,“天禄阁乃宫禁之地,即便废弃,也轮不到巡城司越界巡查。尔等接到宫外举报,按律当先行通报宫门禁军或内务府,由宫内核查。你如今擅自带兵直入宫禁重地,是何道理?眼里可还有宫规律法?!”
韩校尉面色不变,迎上陈镇的目光,抱拳道:“陈统领言重。北安门内外一体,治安攸关。昨夜火光异响,附近坊间惊恐,卑职职责所在,不敢怠慢。入宫门时,已向北安门值守副将报备,言明情况紧急,恐有歹人纵火或潜逃,需即刻查看。副将亦知会了内务府当值管事。卑职并非擅闯。”他顿了顿,目光扫向众人身后的连廊和那间刚发生过打斗的瓦房,“倒是陈统领与秦大人……似乎在此间有所‘发现’?不知可否让卑职一观,也好确认是否与宫外治安相关,回去有所交代,安抚民心。”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抬出了“职责”和“民心”,又暗示已履行必要程序,还将矛头指向了东宫众人刚刚经历的打斗。显然是有备而来。
秦羽冷眼旁观,心中愈发确定。这韩校尉的出现绝非偶然,时间拿捏得如此精准,言辞又如此周密,背后必然有人指点,很可能是来确认天禄阁内的情况,甚至……是来善后或抢夺证据的。他看了一眼陈镇,发现陈镇腮边肌肉微微抽动,显然也在强压怒火和疑虑。
“韩校尉,”秦羽忽然开口,声音平静,上前与陈镇并肩而立,腰间太子玉佩在晨光下泛着温润光泽,“东宫奉太子殿下谕令,清查宫内废弃殿阁火患,此乃宫内事务。方才确有宵小藏匿于此,意图不轨,已被击退。此间后续勘查、贼人追捕,自有东宫与宫内相关司局处置,不劳巡城司费心。韩校尉既已报备,心意已到,还请带领麾下退出宫禁,各安职守为好。若确需了解情况,可由内务府或宫中侍卫统领衙门,依规向巡城司通报。”
他这番话,直接抬出了太子,划清了宫内宫外的职权界限,语气虽然客气,意思却极为明确:这里没你巡城司的事,请回。
韩校尉的目光落在秦羽腰间的玉佩上,瞳孔不易察觉地缩了一下,但脸色依然冷峻:“原来是秦大人。久仰。卑职并非质疑东宫行事,只是职责牵涉宫外,若此地真有贼人潜藏或火患风险,恐其另有出口通往宫外街市,危及百姓。卑职斗胆,请陈统领、秦大人允准,让卑职带两人,只看一眼贼人潜逃的暗道出口及所遗之物,确认对宫外无直接威胁,便即刻退出,绝不多留,亦不干预东宫查案。如此,卑职对上对下,皆可交代。否则,空手而回,万一宫外因此事再生波澜,卑职……担待不起。” 他言辞恳切,甚至带上了几分“为难”,但半步不退。
这是要强行介入,至少是亲眼看到证据!秦羽心中冷笑。对方是铁了心要摸清底细。
陈镇显然也看出了对方的坚持,他沉吟片刻,忽然道:“韩校尉执意如此,本官若再阻拦,倒显得东宫行事不光明了。好!”他猛地一挥手,“你要看,可以。但只能你一人,由本官与秦副统领陪同,只看那暗道出口和屋内存留机括。其余人等,皆退出天禄阁,在门外等候!若敢有多余动作,休怪本官翻脸无情!” 他这是以退为进,只放韩校尉一人深入核心,且置于自己和秦羽的直接监视之下,最大限度控制局面。
韩校尉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点头:“可以。多谢陈统领通融。”他回头对身后士兵吩咐,“你们退至门外等候,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入内。”
“是!”巡城司士兵整齐后退。
陈镇也对自己手下道:“王猛,带你的人,还有秦副统领的人,一同退至前庭警戒,看住各处门户。周平,你留下。” 他特意点了周平,显然是要留一个秦羽的亲信在旁。
双方人马依令后退,庭院中只剩下陈镇、秦羽、周平以及韩校尉四人。
“韩校尉,请吧。”陈镇侧身,做了个手势,当先引路,秦羽与周平一左一右隐隐将韩校尉夹在中间。
四人再次回到那间瓦房。屋内烟气尚未散尽,混合着铁锈和硝石的味道。那几件被掀开大半的怪异机括和陶罐赫然在目,墙上的暗道入口黑黢黢地张着。
韩校尉一进屋,目光立刻被那些机括吸引,他走近几步,仔细端详,脸色变得极其凝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他伸出手,似乎想触摸那冰冷的金属部件,但在半空中停住,转而指向墙上的暗道:“此道通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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