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果园走，空气中那股清甜的果香就越发浓郁。
那不是单一水果的香味，而是苹果的清脆、蜜梨的甜润、葡萄的醇厚，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让人闻之忘俗、心旷神怡的独特芬芳。
几个来自县里的干部，平时也算是吃过见过，但此刻闻着这股味道，也不由得精神一振，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当他们跟随着赵昊，绕过一道山坡，那片占地几十亩的果园毫无征兆地展现在眼前时，所有人都被惊得停住了脚步。
“我的天……”
县招待所的刘主任，那位见惯了山珍海味的胖子，此刻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只见漫山遍野，一排排果树整齐地排列着，枝繁叶茂，绿意盎然。
而最让人震撼的，是那挂满枝头的累累硕果。
红彤彤的苹果，个个都有成年男人的拳头那么大，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仿佛涂了一层蜡。
黄澄澄的鸭梨，沉甸甸地坠在枝头，把树枝都压弯了腰，散发着诱人的蜜香。
还有那一串串紫得发黑的葡萄，颗粒饱满，紧紧地簇拥在一起，上面还挂着一层均匀的白霜，宛若紫色的玛瑙。
这哪里是果园，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花果山！
“赵……赵昊同志，这些……这些果树，都是你今年才种下的？”
食品公司的王科长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他也是农家出身，知道果树挂果需要好几年，可眼前的景象，完全颠覆了他的常识。
“是啊，春天刚种的。”赵昊轻描淡写地回答，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这话，更是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春天种下，秋天就硕果满枝，这简直就是神仙手段！
“大家别站着了，里边请。”赵昊笑着，将众人引到果园深处。
只见一棵巨大的核桃树下，不知何时已经摆上了一张用木板搭成的长条桌，桌上铺着干净的粗布。
田小娥正带着两个村里的姑娘，将一盆盆洗得水灵灵的各色水果，摆放在桌子上。
苹果、梨、葡萄、山桃……五颜六色，堆成了几座小山，在斑驳的树影下，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滚滚那个家伙，正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怀里抱着一个比它脸还大的苹果，啃得不亦乐乎，汁水四溅，黑眼圈里满是幸福。
树梢上，小金带着它的猴子护卫队，好奇地探头探脑，却不敢靠近，显然是得了赵昊的命令。
这人、兽、山林和谐共处的一幕，看得几个城里来的干部又是一阵惊奇。
“各位领导，一路辛苦，先尝尝我们山里自己种的果子，解解渴。”赵昊拿起一个红得发亮的苹果，递给廖秘书。
廖秘书也不客气，接过来，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张嘴就是一大口。
“咔嚓！”
一声清脆到极致的响声，在安静的果园里格外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廖秘书的脸上。
只见他咀嚼的动作，猛地一顿，眼睛瞬间瞪大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爆炸性的甘甜，混合着浓郁纯粹的果香，在他口腔里轰然炸开。
那丰沛的汁水，顺着他的嘴角就流了下来。
他活了四十多年，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苹果！
这味道，干净、纯粹，带着一股山野的灵气，仿佛能洗涤人的灵魂。
“好！好吃！太好吃了！”
廖秘书也顾不上什么领导风度了，三两口就把一个大苹果啃得干干净净，连果核都恨不得嚼碎了咽下去。
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拿起一个黄澄澄的梨，又咬了一口。
有了廖秘书带头，其他人哪里还忍得住。
“我也来一个！”
“这葡萄看着不错！”
一时间，长桌前响起了一片“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和情不自禁的赞叹声。
“我的娘，这梨，怎么能甜成这样？跟喝蜜似的！”
“这苹果也太脆了！我这口假牙都差点给崩下来！”一个老干部捂着嘴，又惊又喜。
“这葡萄，一点酸味都没有，简直就是琼浆玉液啊！”
他们一个个都跟饿了三天的难民似的，风卷残云，桌上的水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招待所的刘主任吃得满嘴流油，肚子都圆了一圈，还不停地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对赵昊说：“赵昊同志，你这果子……有毒！吃了就停不下来啊！”
众人闻言，都哈哈大笑起来，气氛一下子变得无比热烈融洽。
一顿“水果宴”吃下来，所有人都对这片果园的产出，有了最直观、最深刻的认识。
笑闹过后，终于谈到了正事。
刘主任抹了抹嘴，第一个开口，他看着赵昊，眼神灼热：“赵昊同志，你这果子，怎么卖？开个价吧！”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赵昊。
在他们看来，如此品质的水果，价格肯定不菲。
哪怕赵昊开出比市价高一倍的价格，他们也觉得理所应当。
赵昊笑了笑，他环视一圈，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慢悠悠地伸出一根手指。
刘主任心里咯噔一下，试探着问：“一……一块钱一斤？”
这个年代，市面上的普通苹果也就两三毛钱一斤，一块钱一斤，已经是天价了。
赵昊摇了摇头。
众人心里又是一沉，难道比一块钱还贵？
“各位领导都是城里人，比我懂行情。”
赵昊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就是个山里种地的，也不懂什么生意经。这样吧，咱们也别搞那些虚的，就按县里供销社的牌价来。”
“苹果啥价，我这就是啥价，梨啥价，我这也是啥价。怎么样？”
此话一出，满场皆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赵昊。
按市价卖？
他们是不是听错了？这种品质堪比贡品的水果，竟然只卖普通水果的价钱？
廖秘书最先反应过来，他看着赵昊，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意味。
有欣赏，有赞叹，还有一丝……敬佩。
他明白了赵昊的意图。这不是傻，这是大智慧！
他这是在用巨大的利润，来交朋友，铺路子！
他要的不是一次性的暴利，而是一条长久、稳固的销售渠道，以及在座这些人的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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