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过年,长孙无忌的府上也是热闹非凡的。他如今已经不掌实权了,只保留了一个太尉的名誉头衔。
太尉是三公之首,相当于皇帝身边的高级参谋。长孙无忌虽然已经退居二线,但以他的影响,仍然可以左右朝中的局势。凡遇重大事件,他的意见,往往具有举足轻重的决定性作用。
当年就有人以不可让外戚掌权为由,建议唐太宗李世民不可重用长孙无忌。可太宗皇帝权衡利弊,还是以举贤不避亲的理由大胆启用了他。
长孙皇后去世后,太宗皇帝对这个大舅哥的偏爱不减反增,更加地信任和依赖了。
事实证明,太宗没有选错人,长孙无忌为贞观之治、为李唐江山的朝政的稳固、国家的富强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因为他太过卓越的政治表现,太宗临终时还将太子托孤给了长孙无忌。
作为先皇的大舅哥、托孤重臣,作为现任皇帝的舅舅、高级顾问,长孙无忌觉得自己对于李唐王朝是有一份责任的。这责任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江山稳固”。
任何觊觎皇帝宝座,或者可能对皇帝的统治造成威胁的人和事,都会被他提前扼杀在摇篮里。就比如这次的荆王谋反事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老狐狸查处荆王谋反案的真实目的,其实只是为了除掉与此事毫无瓜葛的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吴王李恪。吴王恪,是唐太宗的第三个儿子,他的母亲,是隋炀帝的女儿杨氏。
故太子李承乾被废为庶人以后,唐太宗一度想立吴王为太子。吴王虽不像魏王李泰那样会讨父皇的欢心,但他文武双全,仪表堂堂,也很受太宗的宠爱。况且,长孙皇后去世后,他的母亲还差点儿被立为新的皇后。
这两件事,都因遭到朝臣的反对而没有成功——杨妃没有成为皇后,吴王也没有成为太子。在反对他们的人中,长孙无忌的态度是最激烈的。或者不妨这么说,就是因为长孙无忌的反对,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吴王的才华和相貌,都很像他的父亲,所以他在朝野都有较高的声望。
李治登基之后,吴王处处小心谨慎,唯恐被声名连累,成为皇帝稳固新政权的牺牲品。
可是,他还是低估了长孙无忌的忠心,他始终是长孙无忌的一块心病,在这位政治家看来:他活着本身,对于李治就是一种威胁。不除掉他,长孙无忌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长孙无忌很早就在吴王府安插了眼线,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却始终找不到吴王的过错,这可让这位政治老手犯了难。
吴王的小毛病倒是有很多,但都不足以用来杀他——吴王没有杀头的罪名,长孙无忌就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恰在这个时候,荆王意图谋反的事情摆在了长孙无忌的案几之上,涉案的除了荆王,居然还有高阳公主和巴陵公主,以及她们的两位愚蠢的驸马。
长孙无忌眼睛一转,计上心来,荆王谋反的事情,既然牵连到了两位公主,也可以牵连一下吴王这位亲王,没有证据么?莫须有。
既然刚为皇上捋清楚了荆王谋反案,不管三司审判结果如何,长孙大人又帮皇上清除了威胁,这是大大的功劳一件,所以,前来拍马的大臣们络绎不绝。
这天傍晚,长孙无忌亲自将最后一拨前来道贺的朝臣送至太尉府朱门外。暮色渐合,檐下的灯笼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将他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待宾客散尽,长孙无忌转身穿过三重庭院。青石板路两侧的翠竹在暮色中沙沙作响,像是无数细碎的耳语。他步入内厅时,烛火正跳动着映在两位等候已久的客人脸上——詹世雄与詹子龙师徒。
“让二位久等了。”长孙无忌的声音平稳如常,却在寂静的厅堂里激起了回响。
子龙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就在今日早朝后,他偶然得知那份呈给皇上的奏疏上,赫然添了吴王李恪的名字。
这本是一场针对后宫势力的清剿,如今却将一位素无瓜葛的亲王牵扯进来。他抬眼望向端坐主位的太尉,忽然觉得那张平日里温煦如玉的面容,此刻在晃动的烛光里显得格外深邃难测。
“太尉,可是,您是知道的,我们并没有查到关于吴王参与荆王谋反的任何证据。可是,为什么,呈报的奏疏上,荆王案涉案人员中竟然有吴王的名字呢?”世雄终于忍不住开口。
“太尉可知,此举会置吴王于死地?”子龙虽明知答案,还是不甘地问了出来。
长孙无忌缓缓放下茶盏,瓷盏与檀木桌案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吴王……太谨慎了,十年了,饶是我,都找不出办他的理由。”他唇边浮起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可惜的是他的出身,他是隋炀帝的后代,怎可荣登大宝呢?他活着,对当今天子就是一种威胁,二位将军要理解我的苦心啊。”
就在这时,子龙猛然注意到长孙无忌抬手时,袖口隐约露出一道淡金色的纹路,发出特殊的三道光泽——那是凤族特有的印记,长孙无忌居然是凤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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