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医院门口,梧桐叶打着旋儿簌簌落,在公交站牌下积了薄薄一层。夏晚星换好米白色便服,手里攥着个帆布包 —— 包里装着刚烤好的黄油饼干(给林叔带的,纸袋子还透着温乎气),还有本卷了边的《古玩入门图鉴》,是前几天跟同事借的,想找林峰聊聊里面的知识点。刚掏出手机要发 “我到啦”,一辆白色 SUV 就缓缓停在面前,车窗降下,林峰的声音裹着点笑意飘出来:“等久了吧?上车,风大。”
夏晚星拉开车门坐进副驾,一股淡淡的柠檬香漫进车厢 —— 不是廉价香薰的刺鼻味,是洗过的座套透着的清爽气,跟以前挤公交时总绕不开的汗味、尾气味比,舒服得让人放松。她悄悄瞥了眼林峰的手,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分明,换挡时动作利落又稳,完全不像刚拿驾照的新手。“你开车也太稳了吧,” 她忍不住笑,“我哥刚拿驾照那阵,侧方停车得倒三次,还总蹭马路牙子。”
“可能运气好,上手快。” 林峰勾了勾嘴角,没提安全 buff 的事。车刚拐出医院路口,晚高峰的车流就涌了过来,前面一辆电动车突然从非机动车道变道,他没慌,指尖轻轻点下刹车,车身连个轻颤都没有,稳稳停在原地 —— 夏晚星放在腿上的饼干盒,连里面的饼干碎屑都没晃一下。她忽然想起上个月,林峰为了赶在老张出摊前到古玩街,攥着个瓷碗在公交上被挤得贴在车门上,连呼吸都得收着劲儿,心里莫名有点发怔。
“对了,你上次说没去过古玩街,” 林峰边打转向灯,车稳稳汇入车流,边说,“今天带你逛逛,老张那儿收了支民国老银簪,簪头雕着缠枝莲,挺适合女生戴的,你要是喜欢,咱去看看。” 夏晚星 “嗯” 了一声,目光落在他侧脸上 —— 以前他总带着点熬出来的疲惫,眼下的乌青藏都藏不住,现在却眼神亮堂,连说话的语气都透着股笃定,好像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能稳稳接住。
到古玩街时,糖炒栗子的焦香正顺着风飘得满街都是,裹着烤红薯的甜气,暖烘烘的。林峰停好车,刚锁门就听见老张的大嗓门:“小林来啦!这位就是夏姑娘吧?常听你念叨!” 夏晚星赶紧上前打招呼,老张笑着从摊子后递过串烤红薯,红薯皮烤得焦黑,热气裹着甜香往上冒:“刚从隔壁摊抢的,还烫手呢,姑娘趁热吃,凉了就不甜了。”
她双手接过红薯,指尖被烫得轻轻缩了缩,抬头就看见林峰蹲在老张的摊子前,手里捏着支银簪。有个穿淡粉色汉服的姑娘凑过来,小声问:“老板,这簪子是老物件吗?我想拍古风写真用,怕买着新仿的。” 林峰抬头笑了笑,把银簪递过去:“是民国的老银簪,你看簪头这朵缠枝莲,是手工錾刻的,边缘能摸着细微的刀痕,机器雕不出来这种质感;就是簪杆有点弯,我帮你调直,不影响佩戴。”
他说着就从随身的工具包里掏出个小镊子,指尖捏着簪杆细处,力道控得准,没几下就把弯处捋直了,连银簪上的花纹都没碰损。汉服姑娘惊喜地接过,付了钱还不忘说:“以后买老银器我就找你!你讲得比店里的老板还清楚!” 夏晚星站在旁边看着,忽然想起上个月,林峰还拿着个铜炉凑到老张跟前,小声问 “张叔,这是不是老的”,现在却能头头是道地给别人讲鉴定细节,变化快得让她有点恍惚。
“峰哥!夏姐!”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王胖子扛着个刷得锃亮的小烧烤架跑过来,额角还沾着汗,“我跟张叔商量好了,周末就往街口支摊子,既能卖串,还能帮着收点小物件,你看那位置咋样 —— 就靠路灯那儿,亮堂!” 林峰跟着他往街口走,路过之前总坑人的老李摊位时,老李居然从摊子后探出头,脸上堆着以前少见的笑:“小林,今儿没带宝贝来?要不要看看我刚收的几个铜钱?” 林峰点头应了声 “下次再说”,没多停留。
夏晚星跟在后面,心里更疑惑了 —— 上次来医院看林叔时,王胖子还皱着眉说烧烤摊快撑不下去了,连房租都愁;现在却眼里有光,说起摊子的事就停不下来;连以前总爱冷嘲热讽的老李,对林峰都客气了不少。正想着,就听见不远处吵了起来:“这瓷瓶我花八千买的,你凭啥说我买的是假的!你懂不懂啊!”
是个穿夹克的大哥,手里攥着个青花瓶,跟摊主争得脸红脖子粗。林峰走过去,先看了眼瓷瓶,才轻声说:“大哥,您别着急,咱慢慢看。你看这瓶底的‘大清乾隆年制’款,乾隆年间的款识,‘乾’字中间那竖得带点往里收的弧度,你这瓶上的‘乾’字,竖笔直得跟尺子画的似的,太规整了;再摸釉面,是不是觉得有点发涩?老瓷的釉面是温润的,像摸了块玉,你这是化学釉烧的,烧出来就带着股涩感。”
大哥赶紧用指腹蹭了蹭釉面,又掏出手机翻出乾隆款识的图片对比,脸色瞬间变了,转身就对着摊主嚷嚷:“你这骗子!还说是什么清代官窑!退钱!” 摊主被说得没话反驳,只好乖乖退了钱。夏晚星站在旁边,看着林峰从容解围的样子,忽然觉得他好像心里揣了盏灯 —— 以前遇到事,他总爱往后缩,连说话都带着点怯;现在哪怕轻声细语,也让人觉得踏实,像真能扛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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