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曦兮被夸得眼含笑意,嘴抿着,这叫一个高兴,却还能绷住。
若是王琰荷,早就张嘴仰天大笑,跟个疯狗一般了。
但此刻,王琰荷竟然也只是在陆曦兮旁边抿嘴笑着。
“傲霜升清梅,葳蕤濯红尘——不知如何写。”
许平阳在这拍马屁时,周围也聚集了不少马车上下来的人。
说话的是个着装相貌乍看都朴素,细看都精致的妇人。
挽着这个看起来五十来许妇人胳膊的,是个瞧着三十五六左右的年轻妇人,周围还有仆从什么的。
那个年轻妇人长得颇有味道,容貌和王琰荷相像。
顿了好一下方才想起,这不是王绾琇么,也就是王琰荷她妈。
他和王绾琇打了个眼神示意,这便提起旁边递来的纸张,纵笔似晴空烈日下昆仑之水贯穿大地。
傲霜升清梅,葳蕤濯红尘。
顿了顿,他看了眼捏着小拳头、红扑扑脸庞一脸期待的陆曦兮,又提笔写下年月日时天气,地点,什么日子发生了什么,这才写下这句的原因,最后写下“赠会稽陆氏四娘曦兮许平阳”。
这时一个声音有些谑道:“青色的青换清澈的清,倒也说得过去,可什么叫‘升’?用诞生的生还差不多。自是陆夫人这般霜雪莹澈的女子,才能生出四娘这般慢睨寒雪的姑娘。”
此言一出,不少人还附和着,觉得言之有理。
“哪里来的半吊子,自以为读了两本书,懂得几个字,便在此大放厥词?也不怕徒惹人笑。”王琰荷嗤了声傲然道:“既有莲出淤泥不染,濯清涟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何不能有傲霜升清梅,葳蕤濯红尘?”
出淤泥不染,濯清涟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旋即“哇”一声迸发热议。
至于那出言之人是谁,却是没看清,淹没人群中,周遭凑热闹的也委实不少。
“三娘,你还说你家姑娘不晓事。这般才情,古往今来又有多少男儿能比之?我看呐,她不是不晓事,是与你年轻时一般,根本瞧不起那些读书男儿,想要科举但江南国又无如此先例,这才转为漫舞刀剑,呵呵……”老妇人也惊诧了番,旋即挽着王绾琇的手夸赞不已。
这老妇人不用说了,自便是陆曦兮母亲,会稽陆家宗家的主母陆夫人。
“姐姐莫要取笑,我家姑娘几斤几两我还不知么?她哪有这般才情,想来是与许师傅走得近,耳濡目染,拾人牙慧罢了。”她小声道:“姐姐,二小娘给四娘的剑你也看了,那是许师傅亲手锻造的,上面没有许师傅留名,只是留了那一株全莲的印记,这印记在那支环首刀上也有,是许师傅的印记。”
“哦~”陆夫人恍然大悟:“想来是许师傅喜爱荷花方才如此赞誉。”
“是也。荷花出淤泥不染,濯清涟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这不是说许师傅出身底层但不染俗气,上来后也低调谦逊不卖弄作妖,在外刚直心中却也通达,活着既不偏不倚,也不去勾结攀附么?这必是许师傅以赞莲荷表自我情志。但赞四娘,自不能用污泥作比,只能说大姓皆是霜,高高在上故名傲霜,四娘是清澈的梅花,从被傲霜覆盖下破霜拔生出来的,说明四娘品性好不从众,有自个儿想法,不被左右。那葳蕤濯红尘,便说是四娘能屈尊来这,不介意染尘,因为她一来便是蓬荜生辉,能为这儿增色清瘴气。”
陆夫人深深点头,看着与众人点头微笑打招呼,不卑不亢,始终面色和煦从容的许平阳,眼中流露出了欣赏之意。
“我儿的确如此,许师傅这诗切中要害,当真深具才情却不以为傲,好啊……许师傅是难的的明珠,当教人眼前干净啊。”
一大一小两夫人互相挽着,避着热闹往里走。
这刚走进,便被这里的装修吸引,接着便是被上面的泼墨画和句子吸引,竟被生生硬控着走完一圈,把所有的都看了个遍。
“这许师傅才情还真不一般,那‘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当真是写到我心坎儿里去了。”陆夫人转完才发现,这字风格眼熟,便明白过来是许平阳写的,又是深深慨叹不已。
旁边王绾琇也是愕然,没想到这里竟然短时间内弄得这般好了。
更没想到,那么多字句和画,都是许平阳所作。
除了她们之外,像这般被硬控着走一圈看看的人还不少。
有些人甚至直接边走边抄写了起来。
外面,就这么一闹,聚拢了大量的人,等闹完了,一众人纷纷涌了进来。
整个酒楼分了四片区域。
主人席面,仆从席面,每个席面又被用屏风隔开,要分男女。
譬如王绾琇和陆夫人,便是直接在女眷这块儿上位的。
陆曦兮和王琰荷,虽然是女公子,却也只能来这儿,坐在下位。
自然,还有一些别人,比如王绾琇二嫂、王琰荷二婶,也就是王仲杵的妻子,石桥峪王家如今的主母,再比如——会稽苏家妾室及其女苏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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