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镇失守的第七日,平州城的存粮已见底。每日配给减半,守城将士就着雪水啃着硬如石块的干粮,但无人抱怨——所有人都明白,这是生死存亡之秋。
“不能再等了。”六皇子萧璟推开议事厅的门,肩上的伤让他动作有些僵硬,眼神却锐利如刀,“让我带兵去把河西夺回来。”
林肃从沙盘前抬起头,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这些天他几乎不曾合眼,将河西周边的地形反复推演了无数遍。
“北狄在河西驻军八千,且占据地利。强攻,正中他们下怀。”
“那难道要坐以待毙?”萧璟一拳捶在桌上,“粮草最多再撑三日!”
一直沉默的靖王突然开口:“肃儿,你说要将计就计,计将安出?”
林肃的指尖在沙盘上划过,最终停在河西后方的一条隐秘小路上。
“阿史那摩多既然想要我们出城决战,那我们就如他所愿。”他的声音平静,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过,是在我们选定的战场上。”
大皇子萧琰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声东击西,本就是双向的计策。”林肃取出一卷地图展开,“阿史那摩多用河西做饵,想引我们出城。我们不妨假装中计,但真正的目标——”
他的指尖重重落在另一个地点:“是这里。”
众人凝神看去,那是一个名为“鹰嘴涧”的险要关隘。
“鹰嘴涧是北狄主力返回草原的必经之路。”靖王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你要断他们后路?”
“不止。”林肃眼中闪过冷光,“阿史那摩多既然敢分兵取河西,大营必然空虚。我们佯攻河西,实取敌营。待他回援时,鹰嘴涧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这个计划太大胆,也太冒险。一旦任何环节出错,平州军将面临灭顶之灾。
萧琰快速计算着:“要实施这个计划,我们需要至少分兵三路:一路佯攻河西,一路偷袭敌营,一路埋伏鹰嘴涧。而平州城的守军将所剩无几。”
“所以速度是关键。”林肃看向萧璟,“六殿下,佯攻的任务交给你。要打得狠,打得真,让阿史那摩多相信我们中计了。”
萧璟咧嘴一笑:“这个我在行。”
“大殿下负责鹰嘴涧的埋伏。那里地势险要,需要精细布置。”
萧琰郑重点头:“交给我。”
“那偷袭敌营呢?”靖王问。
林肃微微一笑:“我去。”
厅内顿时一片反对声。
“太危险了!”萧璟第一个反对,“你是主帅,怎能亲身犯险?”
“正因为我是主帅,才必须去。”林肃语气坚定,“偷袭敌营需要临机决断,其他人难以胜任。”
靖王深深看他一眼:“本王与你同去。”
计划就此定下。
当夜,平州军开始秘密调动。为避免北狄探子察觉,所有行动都在深夜进行,马蹄包布,兵衔枚。
林肃亲自挑选了五百精兵,人人轻甲简从,只带三日干粮。临行前,他去见了五皇子萧珏。
“五殿下,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萧珏正在调试他的琴弦,闻言抬头:“但说无妨。”
“我要你在我军出发后,每日在城墙上演奏《破阵乐》。”
萧珏一愣:“这是为何?”
“阿史那摩多生性多疑,若平州太过安静,他必起疑心。”林肃道,“《破阵乐》气势雄浑,可掩饰城内的空虚。”
“我明白了。”萧珏点头,“我会让乐工轮番演奏,绝不让乐曲中断。”
三更时分,林肃与靖王率领五百死士悄然出城。为避开北狄耳目,他们选择了一条几近荒废的古道。
这条古道崎岖难行,却可直抵北狄大营后方。一路上,他们昼伏夜出,饿了啃干粮,渴了饮雪水。
第二日黄昏,他们终于抵达预定地点——一处可俯瞰北狄大营的山丘。
正如林肃所料,北狄大营守备空虚,大部分兵力都被调往河西。但营盘布置依然严谨,巡逻有序,显示出阿史那摩多用兵的老道。
“不好下手。”靖王观察后得出结论,“即便守军不多,但营防严密,强攻必会惊动河西守军。”
林肃不语,只是仔细观察着大营的布局。忽然,他注意到一队运送粮草的马车正在入营。
“有了。”他轻声道,“我们混进去。”
是夜,月黑风高。一队“北狄士兵”押送着粮草马车缓缓走向大营。守营士兵查验过令牌,挥手放行。
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些“士兵”的眼神过于锐利,动作过于矫健。
一进大营,林肃立即下令:“按计划行事。”
士兵们迅速分散,两人一组,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巡逻兵,换上他们的服饰。
林肃与靖王直奔中军大帐。擒贼先擒王,只要控制住留守的将领,大局可定。
然而就在他们接近大帐时,异变突生。
“有刺客!”一声惊呼划破夜空。
原来一个北狄士兵察觉同伴久久未归,前去查看时发现了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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