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在交流会上的惊世之言,如同在江源市中医界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余波并未随着会议的结束而平息,反而在后续的几天里持续发酵,引发了更为广泛的讨论和争议。
“回春堂小神医”不再仅仅是一个模糊的传闻,而是成为了一个有着实实在在惊人医术和深厚理论根基的符号。有人将他奉为百年难遇的天才,认为他的见解为僵化的中医界注入了新的活力;也有人暗地里斥其哗众取宠,质疑其背后是否有高人代笔捉刀,一个五岁孩童绝无可能拥有如此造诣。
但无论如何,陈林这个名字,已经无法被忽视。
会议结束当天,那位当场拍案叫绝的唐装老者——江源市中医协会的名誉会长,杏林泰斗苏怀仁老先生,便主动找到了陈建国父子。
苏老并未在意陈林的年龄,态度十分平和,言语间充满了对陈林那番“阴阳互根”论述的赞赏,并邀请他有空可以到自己的“仁心堂”坐坐,交流医理。这是一种极高的认可和提携,陈建国自然是受宠若惊,连声答应。
陈林也对这位不固步自封、有真才实学的老前辈心存好感,客气地应承下来。
除了苏老的赏识,交流会带来的最直接变化,便是回春堂的病人结构再次发生了变化。除了之前的街坊和武者外,开始出现一些穿着体面、甚至是其他医院医生私下慕名而来的疑难杂症患者。他们大多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但陈林往往能通过望闻问切,精准地道出他们被现代医学检查忽略或无法解释的病根,并给出有效的治疗方案,令其心服口服。
这一日,回春堂来了一位特殊的中年病人。此人约莫五十岁年纪,面色萎黄,气息短促,行走间需人搀扶,自述患有严重的“水肿”,遍寻名医,服用利尿之剂无数,初时有效,旋即复发,且愈发严重,伴有心悸、畏寒、腰膝酸软。
陈建国先为其诊脉,只觉脉象沉细无力,犹如欲绝,舌苔白滑。确是阳虚水泛之象,与他之前听闻的“真武汤证”颇有相似之处。但他想起儿子在交流会上的论述,不敢贸然下药,便将目光投向陈林。
陈林走上前,并未立刻诊脉,而是仔细观察了病人的面色、眼睑和手指,又让其伸出舌头细看片刻。随后,他才伸出三指搭脉。
玲珑道心运转,感知力深入其体内。情况比脉象显示的更为复杂。病人不仅肾阳虚衰,脾阳亦极度不足,运化水湿之力几近枯竭,更严重的是,其心阳也微弱不堪,导致水气凌心,这才出现严重的心悸。这是一种三焦阳气俱虚的危重证候!
若按常法,用大剂量的附子、干姜等猛药回阳救逆,恐怕这病人虚不受补,反而会加速其死亡。
“你此前所服之药,可是以附子、茯苓、猪苓、泽泻等为主?”陈林收回手,平静地问道。
那病人连连点头,气息微弱地说:“是……是的,小神医明鉴……吃的时候好些,停了就更厉害……”
陈林心中了然。之前的医生只看到了“阳虚水泛”,用了温阳利水的药,却忽略了病人阴阳俱虚、尤其是阴液也近乎耗竭的本质(长期利尿,伤阴尤甚),更未顾及心阳衰微这个关键矛盾。强行利水,如同榨干一盏即将油尽的灯,只会让灯火更快熄灭。
“你此病,非是寻常水肿。”陈林缓缓开口,“乃是阴水之证。阳虚为其本,阴亏亦是不容忽视之标,更有水气凌心之危象。单纯温阳利水,如同抱薪救火,薪尽则火熄。”
那病人与其家属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小神医,求您救救我!”病人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陈林虚扶一下,沉吟片刻,对陈建国道:“爸,取纸笔来。”
他提笔沉吟,脑海中飞速推演。常规方剂已难奏效,需另辟蹊径。他回想起前世曾在一部近乎失传的医道古籍中见过的,一个名为“济生肾气丸”的古老方剂加减法。此方在温补肾阳、利水消肿的基础上,特别注重了滋阴养血,阴阳双补,正对此证!
他笔下不停,写下了熟地、山药、山茱萸、泽泻、茯苓、丹皮、桂枝、附子、牛膝、车前子等药,但在剂量和炮制上,却做出了极其精微的调整。尤其加重了熟地、山茱萸的份量以滋阴填精,附子的用量则极为谨慎,且注明需先煎久煮,去其毒性而存其回阳之力,更额外加入了一味紫河车(胎盘),以大补气血,培元固本。
这个方子,与当下主流治疗水肿的思路大相径庭,不仅用了大量的滋阴药,甚至加入了被视为“血肉有情之品”的紫河车,显得颇为“异类”。
陈建国看着方子,有些犹豫,这与他所学截然不同。但他对儿子的医术早已深信不疑,还是依方抓了药。
那病人将信将疑地拿着药走了。
就在陈林以为此事暂告一段落时,第二天下午,回春堂却来了两位不速之客。正是昨天那位病人的家属,陪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一位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面色不愉的中年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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