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瑾瑜走出府衙大厅的时候,阳光正好。
金色的光线洒在他身上,给他那身素色官服镀上了一层金边。他脸上那副“为国分忧,鞠躬尽瘁”的表情还没褪去,路过的官员看见了,都纷纷对他投来敬佩的目光。
“瑾瑜大人想得真远,我们比不上啊!”
“是啊,有瑾瑜大人为我军筹划后路,还怕什么曹贼?”
“年纪轻轻,就有这种胸怀和担当,诸葛家的人,果然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听着这些吹捧,诸葛瑾瑜心里没什么感觉,甚至有点想打哈欠。
一群蠢货。
被我卖了,还在帮我数钱。
不过,这种感觉确实不错。特别是当他眼角余光瞥到大厅门口,那个独自站在阴影里,脸色铁青的兄长时。
爽。
这种碾压对手的感觉,比赚几万两黄金还过瘾。
兄长啊兄长,你还在用加减法算计人心,我已经掀了桌子。你怎么跟我斗?你的计谋,是建立在这个时代人人都遵守的规则上。而我,是那个制定规则,并且随时可以不玩了的人。
他对着远处的诸葛亮,遥遥的、恭敬的行了一礼,找不出一丝毛病。
像一个尊敬兄长的完美弟弟。
然后,在诸葛亮那几乎要喷火的目光中,诸葛瑾瑜潇洒的转身离开。
……
诸葛亮一个人,在空旷的大厅里站了很久。
他脑子里,一遍遍的回放着刚才的交锋。
每个细节,每个表情,每个字。
他输了。
输得一塌糊涂。
他明明知道,那份所谓的《荆州府库物资疏散储备条陈》,就是胡说八道。那本天衣无缝的账目,更是假的。
可他找不出任何破绽。
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弟弟,用一套找不出任何问题的说辞,当着所有人的面,为自己所有的反常行为,找到了一个光芒万丈的理由。
他甚至反过来利用这次危机,从主公刘备手里,要到了更大的、没人能监督的权力。
这不是阴谋。
这是阳谋。
他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他要“转移物资”,你还必须全力配合,甚至为他叫好。
这种手段……已经超出了“智谋”的范围。
更让诸葛亮心里发冷的是,弟弟最后离开时,那个只有他能看懂的眼神。
平静,淡漠,带着一丝猫看老鼠般的戏谑。
仿佛在说:兄长,游戏才刚开始。
他到底是谁?
他还是那个从小跟在自己身后,天真烂漫的瑾瑜吗?
不,他不是。
他是一个披着弟弟外皮的……陌生人。
一个能看穿人心,能预知未来,能把天下所有人都玩弄在手里的……未知存在。
诸葛亮缓缓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
不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主公已经被他蒙蔽,关、张两位将军虽然勇猛,却不懂这些阴谋诡计。
能制衡他,能揭穿他的,只有我。
从今天起,我不仅要为匡扶汉室谋划,更要为……看住这个家门里出的妖孽而谋划。
……
拿到了“尚方宝剑”的诸葛瑾瑜,行动变得又快又张扬。
“别驾大人有令!为执行储备条陈,需将武库中剩余的所有明光铠,转移至襄阳军营暂存,以防万一!”
“别驾大人有令!粮库中所有新收的麦谷,需立即转运至荆南,进行生态化存储!”
“别驾大人有令!工库所有铁料、铜料,全部封存,由大人亲卫看管,等待统一调拨!”
一道道盖着别驾官印和刘备帅印的命令,像雪片一样从官邸飞出。
江陵城彻底动了起来。
一队队士兵护送着一辆辆装满物资的大车,浩浩荡荡的驶出城门。城里的百姓和官员见了,都称赞诸葛瑾瑜有魄力、有担当。
没有人知道,这些车队在驶出城外十里后,就会在一个不起眼的岔路口,拐向完全不同的方向。
武库,霍峻的办公室内。
这位以前不得志的副统领,此刻正满面红光。
“大人,您吩咐的最后一批五百套步人甲,已经装车完毕,今夜子时,便可出城。”霍峻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兴奋。
短短几天,他用“合法”的手段,几乎把武库一半的精良装备都“转移”了出去。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让他非常沉醉。
“很好。”诸葛瑾瑜点了点头,“人呢?我要的那些人,准备得怎么样了?”
霍峻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大人放心!那些当年随我出生入死,如今却被闲置的老兵,还有那些被克扣军饷的军中工匠,我都已经私下联络过了。一听说是您要人,而且是去一个‘绝对安全、待遇优厚’的秘密地方,一个个都抢着报名!家眷都已经安排妥当,随时可以动身!”
“干得不错。”诸葛瑾瑜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们,跟着我,好日子还在后头。”
从霍峻那里出来,诸葛瑾瑜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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