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掌相交的震响在寂静的雨夜中格外清晰,激起一圈无形的气浪,吹得周围的雨丝都微微变形。凌啸岳借着反作用力后退半步,手臂一阵发麻。他终于在对方换气的瞬间,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招式——那招风花拂柳,看似轻柔,实则暗藏杀机,是中共南方局特有的防身术!这个发现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冷汗顺着脊椎爬上来,瞬间浸透了衬衫。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捅了一个天大的马蜂窝,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情报争夺,而是牵涉到国共两党复杂关系的旋涡。
跟屁虫来了。沈安娜突然侧耳倾听,原本就锐利的目光此刻更是如同出鞘的利剑,扫向巷子入口。她的表情凝重起来。
凌啸岳也听到了——至少三个急促的脚步声正朝这边靠近,皮鞋踩在水洼里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雨夜中格外刺耳。是渡边的人!他们竟然来得这么快!难道计划暴露了?还是马三本身就是个诱饵?无数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却没时间细想。
左边!沈安娜突然低喝一声,手中短刃脱手而出,化作一道银虹,精准地钉在左侧吊脚楼摇摇欲坠的木柱上,发出的一声闷响。几乎同时,凌啸岳感到后颈汗毛倒竖,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来,他想也没想,猛地拽着还在发愣、如同惊弓之鸟的马三扑倒在地。
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精准地打在马三刚才要打开的木门上,木屑四溅。凌啸岳的心沉到了谷底,追兵不仅来了,而且带着枪!
砰砰!
两声沉闷的枪响撕裂了雨夜的寂静,子弹裹挟着死亡的呼啸,几乎是擦着凌啸岳的头皮掠过,两声深深嵌入前方的木柱,激溅起一片滚烫的木屑,其中几片甚至带着尖锐的棱角,划破了他的脸颊,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凌啸岳猛地矮身,借着昏暗的雨幕,他看清了追来的人——三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雨水将他们的风衣浇得透湿,紧贴在身上,更显身形彪悍。为首者,正是渡边那个阴鸷狠辣的副官,佐藤。那双三角眼在夜色中闪着野兽般的凶光。
几乎是本能反应,凌啸岳右手闪电般一翻,掌心内那冰冷的金属触感瞬间传来,他甚至没有刻意瞄准,只是凭着常年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直觉,枪口已喷出一道火舌。的一声,子弹擦着佐藤的右耳飞过,击碎了他身后一个老旧的陶罐,陶片混着里面早已腐败的液体四散飞溅,在泥泞中炸开一小片污秽。佐藤显然也没料到对方在如此狼狈的逃窜中还能反击,脚步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一个清冷而急促的女声在耳畔响起,紧接着,一只柔软却异常有力的手猛地攥住了凌啸岳的手腕。那力道之大,让凌啸岳都不禁微微皱眉,几乎要怀疑这只看似纤细的手腕是否蕴藏着某种惊人的力量。是沈安娜!她不知何时已经靠近。她没有丝毫犹豫,拽着他便冲向巷子深处,那里,一道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窄缝,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像是黑暗中张开的一张嘴。
凌啸岳被她拽得一个趔趄,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瘫软在地的马三。那个唯利是图的汉奸,此刻像一摊烂泥,生死不知。一股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翻涌,是完成任务的渴望,是对汉奸的憎恶,但更多的是理智的判断——现在绝不是抓人或者确认他死活的时候,暴露身份,落入佐藤乃至渡边手中,才是最致命的。他牙关紧咬,将那一丝迟疑强行压下,脚下发力,跟上了沈安娜的步伐。
穿过窄缝,一股混杂着浓重靛蓝染料和陈年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凌啸岳几欲作呕。这里竟是一片废弃的染坊。巨大的木架东倒西歪,上面还挂着些早已褪色发硬的布匹,在穿堂风的吹动下,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如同鬼魅的低语。地面布满了坑洼,积着浑浊的雨水和不知名的污渍。沈安娜显然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她娇小的身影在迷宫般的木架间穿梭自如,如同一条在水中游弋的鱼,每一次转折,每一次腾挪,都精准而高效,避开了所有障碍物。
凌啸岳紧随其后,雨水顺着他的额发滴落,模糊了视线。他能清晰地闻到,在这充斥着霉味与染料刺鼻气息的环境中,一缕若有若无、却异常清晰的栀子花香气,正从前方沈安娜的发间飘来。那是一种带着些许甜腻,却又异常纯净的味道,与这紧张、血腥、泥泞的追逐场景形成了诡异的对比,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让他纷乱的心绪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安定。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这边!沈安娜突然低喝一声,身形猛地向左一转,同时伸手推开了一扇腐朽不堪的木门。门轴发出吱呀——的痛苦呻吟,仿佛随时都会散架。两人鱼贯冲入,里面竟是一间堆满布匹的仓库。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棉麻味,与外面的湿冷截然不同。沈安娜反手死死扣上门闩,那门闩早已锈蚀,她用力一拧,才勉强卡住。紧接着,她又拖过沉重的织布机挡在门后,做完这一切,她才像耗尽了所有力气一般,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湿透的旗袍紧紧贴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雨水顺着她苍白却不失精致的脸颊滑落,滴落在旗袍的开衩处,隐约可见一截白皙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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