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要将肺里的空气全部吐出,再吸入新生的勇气。他缓缓开口,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但语速却逐渐加快:仓库里的那些军火......确实是我帮日本人走私进来的。但我只是个小喽啰,真的!我就是个跑腿的,负责接头和运输,其他的一概不知!他急切地辩解,试图撇清自己,真正的大头目,是......是重庆商会会长,孙志远!
孙志远?凌啸岳眼神骤然一凝,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这个名字如雷贯耳,重庆商会的掌舵人,在公开场合,他永远是一副温文尔雅、乐善好施的爱国商人模样,经常出席各种募捐活动,为抗战奔走呼号。谁能想到,这副道貌岸然的皮囊之下,竟然藏着一颗为日本人卖命的汉奸之心!凌啸岳心中冷笑,这重庆的水,果然比想象中还要深。
没错,就是他!马三见凌啸岳反应,以为他不信,急忙加重了语气,甚至带着一丝邀功的急切,他是日军特务机关梅机关安插在重庆的最高头目!我们所有的走私活动,从货源到渠道,都是他一手策划和指挥的。我只是奉命行事,他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啊!
凌啸岳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涛骇浪。孙志远这个伪君子,隐藏得如此之深,手段如此之高,若不是马三这个环节出了纰漏,恐怕他还会继续戴着这副爱国的面具,在重庆的军政商绰界游刃有余。这只老狐狸,必须揪出来!
他放下茶杯,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听到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继续说,你和孙志远是怎么联系的?他还有哪些同伙,你都知道多少?
马三使劲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茫然和恐惧:我和孙会长......不,孙志远,我和他很少直接联系,几乎没有!我们之间,隔着一个中间人。
中间人是谁?凌啸岳追问,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马三的内心看穿。
马三的眼神又开始闪烁,嘴唇嗫嚅着,显然这个名字有些烫手。他犹豫了好一会儿,额头上的冷汗再次冒了出来,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缓缓吐出一个名字:是......是百乐门的歌女,苏曼丽。
苏曼丽?凌啸岳眼神一凛,锐利的光芒几乎要刺破审讯室的昏暗。这个女人,他亦有所耳闻。百乐门的头牌歌女,以其妩媚妖娆的身姿、婉转销魂的歌喉和八面玲珑的交际手腕,在重庆的上流社会社交圈中声名鹊起,是许多权贵富商追逐的对象。没想到,这朵看似柔弱娇艳的交际花,竟然也是日本人安插的眼线,还是孙志远的心腹!
没错,就是她!马三肯定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恋与恐惧,每次有任务,都是苏曼丽通过特定的暗号通知我。她......她是孙志远最信任的心腹,也是日本人安插在重庆社交圈里的一枚重要棋子,很多达官贵人的消息,都是通过她传出去的。
凌啸岳缓缓点了点头,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摩挲着。一个商会会长,一个当红歌女,这两个人物串联起来,一个庞大而隐秘的间谍网络已然初现端倪。看来,要想彻底捣毁这个军火走私网络,进而挖出孙志远这条大鱼,苏曼丽这个中间人,便是眼下最关键的突破口。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一个初步的计划已经在心中悄然成型。
你还知道些什么?关于他们下一步的行动,或者孙志远其他的秘密?凌啸岳继续问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马三痛苦地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额头上青筋隐现。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地说:我还知道......他们最近好像在策划一次大行动,具体是什么我不太清楚,但听苏曼丽无意中偷路,似乎是要......要破坏重庆的军火库!
什么?!饶是凌啸岳定力过人,听到这里也不禁心中一震,眼神瞬间凝重如铁。破坏军火库?这绝非儿戏!重庆作为抗战大后方,军火库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旦被毁,后果不堪设想,前线的将士们将陷入弹尽粮绝的境地!
他强压下心中的波澜,追问道:具体的时间?地点?有多少人手?用什么方式?
马三颓然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苦涩:具体的我真的不清楚!这种核心机密,孙志远怎么可能让我这种小角色知道?都是他和苏曼丽直接联系,我只是负责外围的一些杂活。
凌啸岳沉默了片刻,马三的表情不似作伪。看来,时间紧迫,必须尽快拿下苏曼丽,才能阻止这场灾难。
很好。凌啸岳站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一声轻响。他看着瘫软在椅子上的马三,语气缓和了些许,马三,你能坦白交代,算是做出了明智的选择。你的供述,我们会记录在案,我会向上级汇报你的情况,争取对你从轻处理。
他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又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用冰冷的声音警告道:记住,从现在开始,你的安全由我们负责。但如果你敢有半句虚言,或者有任何隐瞒,哪怕是一个细节,后果......你自己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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