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凌啸岳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不带一丝温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我要看到确凿的证据。空口白牙,谁都会说。”
苏曼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随即从精致的鳄鱼皮手包里取出一卷银色的微缩胶卷,用两根纤细白皙的手指捏着,递到凌啸岳面前。凌啸岳的心脏猛地一跳,就在他条件反射般伸手去接的刹那,苏曼丽的手指却如同被烫到般突然松开。胶卷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的银色弧线,轻盈地,却又带着致命的诱惑,落向地面。
就在凌啸岳下意识弯腰的瞬间,一股浓烈的火药味夹杂着汗臭猛地从身后袭来!几乎是本能反应,他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别动!”刀疤脸嘶哑如磨砂纸摩擦的声音在脑后响起,冰冷坚硬的枪口已经死死顶在了他的后脑,那触感真实而残酷。“曼丽姐,别跟他废话了!杀了他算了!”
凌啸岳保持着半蹲的姿势,鼻尖几乎触到冰凉的地板,能闻到地毯上陈年的酒渍和雪茄烟味。他能清晰地听到刀疤脸拇指扳开保险栓的清脆“咔哒”声,能闻到苏曼丽身上那股高级香水味中,此刻竟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味——那是只有真正经历过生死搏杀的人才会残留的气息。他甚至能分辨出窗外雨点击打玻璃的频率——每分钟六十二次,均匀而密集,根据声音判断,风速每秒四米左右,湿度适宜,视野开阔,正是狙击手最理想的射击条件。沈安娜,她一定已经准备好了。
“放下枪。”苏曼丽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极了寒冬腊月里的寒冰,“我说过,凌少校是贵客,不得无礼。”
刀疤脸的额头青筋暴起,显然极为不甘,声音因愤怒而扭曲:“可是渡边少佐的命令——”
“现在这里,我说了算!”苏曼丽猛地将手中的银质打火机狠狠砸在红木桌上,“啪”的一声脆响,蓝色的火焰“腾”地窜起三寸多高,映照着她此刻阴晴不定的脸庞,一半在明,一半在暗。她快步走到凌啸岳身边,亲自伸手将他扶起,动作间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就在她的手指不经意间划过凌啸岳左手虎口时,凌啸岳浑身一僵——她的指尖,精准地拂过了那里一个极淡、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梅花刺青。那是军统“迷雾”小组最核心成员才有的秘密标记,除非是自己人,否则绝不可能知晓!
一瞬间,凌啸岳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个苏曼丽,她到底是谁?她想做什么?
凌啸岳的心脏猛地一沉,像坠入了冰窟。那冰冷的枪口抵住后脑的触感如此真实,绝非偶然,而是赤裸裸的挑衅与试探。他甚至能嗅到那枪管上残留的硝烟味,混杂着苏曼丽身上馥郁的香水气息,形成一种诡异而危险的氛围。
凌少校,您真是个有趣的人。苏曼丽的声音如丝绸般滑过,重新绽放出妩媚笑容,眼角眉梢都带着钩子,仿佛刚才那剑拔弩张、生死一线的瞬间从未发生。她的手指纤长白皙,带着一丝凉意,将一卷小巧的胶卷精准地塞进凌啸岳的口袋,指尖却在他掌心暧昧地画了个圈,那触感如同毒蛇吐信,让凌啸岳背脊泛起一层细密的寒意。明晚八点,城西废弃兵工厂。会亲自到场检查计划的最后准备工作。这是见面礼,她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希望我们能成为...推心置腹的好朋友。那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无尽的暗示与未知。
凌啸岳没有再多言,只是微微颔首,转身离开。包厢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里面的脂粉气与潜在的杀机。此刻,雨势已经转大,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溅起细碎的水花。他撑开一把黑色雨伞,将风衣领口高高立起,遮住了半张脸,只留下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穿过百乐门喧嚣的大堂,空气中弥漫着酒精、香烟和劣质香水的混合气味。乐队正在慵懒地演奏着《夜来香》,靡靡之音在湿滑的地板上流淌。一个穿白色西装的年轻男人正搂着打扮妖娆的舞女跳着贴面舞,姿态亲昵——凌啸岳的目光如雷达般扫过,瞬间注意到他领带上的珍珠别针歪了整整四十五度。瞳孔微缩,这是沈安娜发出的紧急警告信号:附近有日军特务,极度危险!
他不动声色地加快脚步,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穿过人群,走向门外。走到街角,凌啸岳却突然停住脚步,仿佛感应到什么,猛地转身望向百乐门顶层的钟楼。雨幕模糊了视线,但他凭借着多年特工生涯练就的敏锐观察力,准确捕捉到三点钟方向,钟面罗马数字的位置,有一个极其不易察觉的反光点——那是沈安娜狙击步枪的瞄准镜!她果然在那里,像一只蛰伏的猎豹,守护着他的安全。凌啸岳心中微暖,随即抬手,看似随意地拢了拢被雨水打湿的衣领,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在太阳穴旁极快地轻点了两下。这是他们之间约定的暗号:情况安全,她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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