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快撤退!”渡边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举起步枪,对着通风口扣动了扳机。子弹带着尖锐的呼啸擦着通风口边缘飞过,打在仓库的铁皮屋顶上,溅起一串火星。
但这一切都太晚了。仓库两侧的山坡上,数十盏早已准备就绪的探照灯同时亮起!刺眼的白光如同无数把利剑,瞬间将整个区域照得如同白昼,将渡边和他的突击队成员们的身影暴露无遗,连他们脸上惊恐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砰砰砰!”
三声清脆、沉稳、几乎没有任何间隔的枪响,如同死神的三重奏,骤然划破夜空。
正在安装炸药的两名特务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眉心处各绽开一个细小而致命的血洞,鲜血汩汩流出,迅速在地面上积成一小滩。第三名反应稍快,试图从腰间拔出手雷的日军士兵,手腕刚一抬起,便被一颗精准的子弹击中。“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后,是他撕心裂肺的惨叫,捂着鲜血淋漓、不自然扭曲的手腕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渡边在枪响的瞬间,一个翻滚躲到了一堆废弃的木箱后面,动作快如脱兔。为了保持清醒,他毫不犹豫地拔出军用匕首,狠狠划破了自己的掌心!剧烈的疼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让他因震惊和恐惧而有些眩晕的大脑瞬间清明。他知道,现在不是恐惧的时候,是生死存亡的关头!
他从木箱的缝隙向外望去,只见左侧山坡上,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如同猛虎下山般冲了下来。为首那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手持两把驳壳枪,枪法如神,一边冲一边声如洪钟地大吼:“小鬼子哪里跑!你们秦爷爷在此!今日便是尔等的葬身之地!”
“八嘎!”渡边咬牙切齿,掌心的剧痛和局势的逆转让他面目狰狞。他猛地按下胸前的步话机,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而显得有些变形:“各单位!立即向我靠拢!强行突围!不惜一切代价,炸掉军火库!”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从右侧传来的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那是负责外围接应的小队,不幸踩中了凌啸岳精心埋设的连环地雷。冲天的火光骤然亮起,将半边夜空染成了诡异的暗红色。巨大的气浪夹杂着泥土和弹片,如同愤怒的巨兽般咆哮着冲上三十米高空,又带着毁灭的力量轰然落下。
渡边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掉进了一个天罗地网般的包围圈,对手不仅算到了他的进攻路线,甚至连他的后备计划都预判到了。
渡边正夫的手指在风衣内袋里触及金属的冰冷时,瞳孔已骤然收缩。他像一头嗅到危险的独狼,猛地旋身掷出烟雾弹——不是常见的灰白烟雾,而是带着辛辣刺激气味的橙黄迷雾,如同某种致命毒蛇喷射的毒瘴。
散开!他低吼着率先贴向仓库斑驳的墙壁,粗糙的砖石刮擦着掌心。烟雾中传来支那士兵的咳嗽声与慌乱的脚步声,日军特务们如训练有素的猎豹般向两翼渗透。渡边的指尖在微型地图上疾走,指甲几乎要划破油纸——防御图上那道细长的蓝色线条此刻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西南角应有条废弃排水沟通往山涧。
少佐!右侧被突破了!小队长大塚的呼救声裹挟着枪声撕裂烟雾,他们有重机枪!
渡边充耳不闻,耳廓却捕捉着更细微的声响。雨水冲刷地面的嗒嗒声里,混杂着某种不同寻常的空洞回响。在仓库转角处,锈蚀的铁栅栏果然如幽灵般伏在阴影里,栅条间还缠着去年秋天的枯藤。他反手抽出南部十四式军刀,借着烟雾掩护,刀刃精准地卡进铁链缝隙,猛地一旋——早已腐朽的铁环应声断裂。
撤退!他正要下达命令,后颈却突然泛起针扎般的寒意。这是他在关东军服役时,与西伯利亚棕熊对峙过的本能预警。
渡边少佐,这么急着走吗?
女声像淬了冰的钢针,刺破了战场的喧嚣。渡边缓缓转身,看见沈安娜站在五米开外的月光下,驼色风衣下摆还在微微震颤,宛如振翅欲飞的夜枭。她手中的勃朗宁M1911枪口飘着袅袅青烟,脚下躺着三具特务尸体,每个人的眉心都嵌着一枚锃亮的弹壳,鲜血正从弹孔里汩汩涌出,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
这个在记者招待会上总是穿着月白色旗袍、笑靥温婉如江南春水的中国女人,此刻眼底翻涌着比哈尔滨严冬更凛冽的寒意。渡边的心脏骤然缩紧——梅机关的情报屡屡出错,特高课的密电频频被破译,原来这条美女蛇竟一直盘踞在帝国的心脏地带!
沈小姐的枪法,比你的笑容更令人印象深刻。渡边慢慢举起双手,军靴却在地面悄悄后移。他注意到沈安娜风衣第二颗纽扣松了线头,左手小指有块淡粉色的烫伤疤痕——这些本该被忽略的细节,此刻却在他脑中疯狂拼凑。
沈安娜的枪口微微上扬,嘴角勾起冷峭的弧度: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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