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尚未完全驱散夜色,一声清亮的鸡鸣便划破了回贤古寨的静谧。那声音从远处的山坡上传来,穿过薄雾,透过木窗,轻轻唤醒了沉睡中的南风。
她缓缓睁开眼,看见木质窗棂外天色正由靛青转向鱼肚白。鸡鸣声此起彼伏,近处的、远处的,交织成一首古老而充满生机的晨曲。在回贤古寨这纯自然的闹钟里,她非但没有被打扰的不快,反而感受到一种久违的踏实——这是与天地同频共振的节奏。很久没有睡得这样踏实了,南风感觉自己仿佛吸收了天地间的灵气,也许这便是自然给她的馈赠。
南风披衣起身,推开木窗。湿润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寨子里陆续响起开门声、脚步声、劈柴声,还有早起赶牛人的吆喝声。这些声音与鸡鸣犬吠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鲜活的山寨晨景。南风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纯粹的宁静。
她站在窗前深深呼吸,感受着这个不同于都市的清晨。在这里,时间仿佛恢复了它最本真的刻度——不是被日程表切割的碎片,而是随着日出日落自然流淌的韵律。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真正融入了回贤古寨的脉搏,成为了这个古老村落苏醒的见证者。
新的一天,就这样在鸡鸣声中缓缓开启。
晨光微熹中,南风郑重地换上了奶奶给她的那身衣裳。
靛蓝色的土布上衣妥帖地合在身上,领口那圈精致的云纹刺绣衬得她的脖颈格外秀气。百褶裙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摆动,裙面上细密的褶皱仿佛也藏着故事。最难得的是那双布鞋,37码的千层底不松不紧,鞋面上那对戏水鸳鸯在她迈步时若隐若现,仿佛活了过来。南风心想:这样好看的刺绣,走山路会不会有些可惜!
当她穿戴整齐走下楼梯时,正在灶前忙碌的奶奶闻声回头,手中的锅铲顿在了半空。晨光从窗口斜斜地照进来,恰好落在南风身上,那身古朴的服饰在她身上焕发出别样的韵味——既带着寨里姑娘的淳朴,又透着她自己特有的文雅。
阿青正从院外打水回来,看见南风这身打扮,水桶在手里晃了晃,溅出几滴清亮的水花。他张了张嘴,最后只化作一句:“真合适。”
奶奶放下锅铲,用围裙擦了擦手,走上前来仔细端详。她伸手替南风理了理衣领,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细密的针脚,眼里泛起欣慰的水光。
“好,真好。”奶奶的声音有些哽咽,“就像为你量身做的一样。”
这一刻,南风不仅穿上了一身衣裳,更像是被这片土地温柔地接纳了。在奶奶和阿青的注视下,她不再是一个外来者,而是仿佛本就属于这里,属于这个被大山环抱的回贤古寨。
阿青放下水桶,水花在青石板上溅开细碎的光。他急忙掏出手机,镜头对准晨光中的南风和奶奶。
“南风姐,看这里。”他轻声说。
快门声落下的瞬间,他低头操作了几下手机。“发你微信了,”他抬起头,眼里闪着光,“照片里,你和奶奶都在发光。”
南风打开手机,照片上的画面让她微微一怔——晨光恰好斜照在院廊下,她穿着那身靛蓝衣衫站在奶奶身旁,奶奶正伸手为她整理衣领。光线温柔地包裹着她们,衣襟上的绣线泛着细碎的金光,连奶奶银白的发丝都缀着光晕。最动人的是她们相视而笑的瞬间,那种跨越年龄的温情,竟真像被某种光芒轻轻笼罩。
“是晨光正好。”南风轻声说。
“不,”阿青认真地摇头,“是你们让光有了形状。”
奶奶凑过来看了看照片,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过屏幕,眼里泛起温柔的水光。在这个平凡的清晨,一道光就这样被永远地留存下来,连同衣物上草木的清香、晨露的湿润,都成了记忆里最动人的注脚。
“奶奶,照片我会冲洗出来,装裱好邮寄给您,做个纪念,照片里的您那么好看,一定要让更多人看到!”
听了南风的话,奶奶笑得更好看了。
爷爷从牛棚里踱步出来,手里还带着青草的气息。当他看见站在晨光里的南风时,脚步微微一顿,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作深深的温柔。他嘴角慢慢扬起一道柔和的弧度,那笑容里盛满了无需言说的认可。
准备吃饭吧,一会儿要进山,我备好了三个人的水和米糕。阿青你路上背着,可别让南风饿着。她端着热气腾腾的竹蒸笼走到桌边,朝阿青眨了眨眼,你们这一老一小在山里跑惯了倒无所谓,南风姑娘可是头一回。
南风在桌边坐下,望着满桌的早餐——金黄的玉米粑粑还冒着热气,清炒的山野菜泛着油光,瓦罐里炖着香气扑鼻的菌菇汤,还有奶奶特制的糯米糕。每一道都凝聚着这片土地的馈赠,也凝聚着奶奶天不亮就起身忙碌的心意。
爷爷在桌边坐下,目光落在南风身上,声音低沉而清晰:进山了要跟紧我的脚印,山里的路看着好走,一不留神就会迷路。他端起粗陶碗喝了口茶,林子里蛇虫多,千万别随便碰触花草,有些植物带刺,有些地方藏着蚂蚁窝。他的嘱咐一句一句,像在交付重要的信物,南风静静地听着,郑重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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