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那些契霜蛛人。”
艾米接过干粮,并没有吃,只是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粗糙的表面,感受着那点微不足道的余温。
“戴胜长老说,他们原本也是半人马形态的契霜部族,是因为被迫迁徙到地下,为了适应这里的环境才变成了那副模样。”
艾米看着远处那些挂在岩壁上的巨大菌丝网,脑海中浮现出的是一群被迫背井离乡的人,在绝望中为了生存而一点点扭曲自己的肢体,最终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那种痛苦和绝望,光是想象就让人觉得窒息。
“这是一种悲哀的进化,艾德蒙。”
艾米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复杂情绪,“地表容不下他们,地下却把他们变成了怪物。现在白鹭又利用这一点,把他们当成复仇的工具。说实话,我觉得他们很可怜。”
艾德蒙沉默了片刻,伸手帮艾米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刘海,指尖擦过那敏感的狼耳尖,带来一阵酥麻的暖意。
“我理解你的仁慈,艾米。这正是你会成为领袖的原因。”
他轻声说道,语气却十分坚定,“但在战场上,仁慈必须带有锋芒。”
艾米转过头,看着他那双认真的眼睛,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个小子,总是把人想得太善良了。
“我知道。”
艾米收敛了笑容,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原本因为寒冷而有些慵懒的气质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觉悟”的东西,“可怜归可怜,如果他们真的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伸着脖子让他们砍。”
艾米将那块干粮稍微用力捏了捏,感受着它在指尖碎裂的触感。
“我有我要守护的东西,也有必须要达成的目标。谁挡我的路,我就碾碎谁。等把他们打趴下了,再去施舍我的仁慈也不迟。”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注定不能做一个纯粹的好人。
同情心可以有,但绝不能泛滥到伤害自己人的地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营地的宁静。
负责外围警戒的骑士突然低喝一声,手中的长枪瞬间指向了黑暗深处。
“什么人?!出来!”
随着他的喝声,所有正在休息的骑士几乎在同一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那种整齐划一的肃杀之气,让原本还有些温馨的氛围瞬间降到了冰点。
营地中央的取暖法阵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将周围几十米的范围照得亮如白昼。
在光暗交界的地方,一个矮小的身影慢慢地从一块岩石后面挪了出来。
那是个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个直立行走的大老鼠,浑身包裹在脏兮兮的破烂兽皮里,手里还举着一根挂着白旗的枯树枝,正瑟瑟发抖地看着这些全副武装的骑士。
“别……别杀我!我是来送信的!”
那个小生物用一种极其蹩脚的通用语尖叫着,声音尖锐刺耳,像是指甲划过玻璃。
岩脉皱着眉头走上前,打量了一下这个小东西,转头解释道:“是‘岩鼠’,一种生活在夹缝里的拾荒种族,通常充当各个势力之间的信使或者间谍,只要给点好处什么都干。”
艾米眯起眼睛,示意骑士们放下武器,然后冲那个岩鼠招了招手。“送信?谁让你送的?”
虽然声音不大,但这只岩鼠显然被那种无形的威压吓到了。
它缩了缩脖子,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用蛛丝包裹着的物品,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然后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向后退了好几步。
“是……是蛛人的主母,伊鲁大人。她说……她说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特别是……特别是那位银发的维克萨里昂阁下。”
说完这句话,这只岩鼠似乎觉得自己的任务完成了,转身就想钻回黑暗里。
但下一秒,一柄燃烧着火焰的长剑便插在了他面前的必经之路上,吓得他直接瘫坐在地,发出“吱”的一声惨叫。
艾德蒙收回投掷长剑的手势,冷冷地看着他。
“东西留下,话还没说完。”
艾米走上前,捡起那块被蛛丝包裹的东西。
入手的触感粘腻恶心,像是在摸一块腐烂的肉。忍着心中的不适,艾米扯开蛛丝,露出了里面的真容。
那是一块黑色的页岩石板,表面粗糙,上面并没有文字,而是用某种白色的矿物颜料和暗红色的——看起来像是干涸血液的东西,绘制了一副极其拙劣却充满了恶意的图案。
画上,一只巨大的、拥有无数条腿的黑色蜘蛛,正骑在一头银白色的狼身上。
狼被画得极尽扭曲,四肢被蛛网死死缠住,腹部被剖开,表情痛苦而屈辱。而那只蜘蛛正将口器刺入狼的脖颈,周围还画着许多欢呼雀跃的小蜘蛛,似乎在享受一场盛宴。
这是一封战书,也是一种赤裸裸的羞辱。
艾米看着这幅画,甚至能想象出那个所谓的“主母”在让人绘制这东西时,脸上那副得意洋洋、仿佛已经胜券在握的恶心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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