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太清楚。我只是负责技术部分，维修，还有……像今天这样的数据工作。”卡尔眼神躲闪，显然不愿多谈。
“今天海警来得突然，船上是不是……有些平时不常见的‘货物’？”林凡换了个角度，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那些覆盖着帆布的箱桶。
卡尔身体微微一僵，连忙摇头：“没有！都是正常的备品和……和一些旧的设备。海警只是例行检查，查完就会走的。”他的否认过于急切，反而显得心虚。
林凡不再追问，点到即止。他需要卡尔保持这种紧张但不至于崩溃的状态。
时间在沉闷和燥热中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半小时，也许更久，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不同于轮机噪音的、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还有金属物件碰撞的声音，似乎有很多人在上方的通道快速跑动。
卡尔猛地站起，紧张地看向舱门。
林凡也站起身，凝神细听。脚步声很快远去，但紧接着，一阵尖锐的、像是金属摩擦又像是某种警报的短促鸣响隐约传来，随后是几声沉闷的、像是重物落地的“咚”声，以及隐约的人声呼喊。
出事了！不是海警常规检查会引发的动静！
林凡和卡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
【系统2.03：外部声纹分析：高频金属摩擦声疑似强行破拆工具。重物落地声推断为人体摔倒或箱体撞击。人声呼喊内容无法清晰辨识，但语调急促尖锐，包含惊恐。判定：船上发生突发冲突，非计划内事件。】
冲突？是谁和谁？海警和“归档者”爆发武力冲突？还是……船上内部出了问题？
就在两人惊疑不定时，厚重的舱门外，突然传来了开锁的声音！转盘被快速转动！
不是刚才那两个武装人员沉稳的节奏，这次转得又快又急，甚至有些慌乱！
卡尔脸色煞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想去找那个装硬盘的手提箱。
林凡却一个箭步上前，将他拉到自己身后，同时顺手从旁边箱子上扯下一块厚重的、边缘有些破损的帆布，紧紧攥在手里，眼睛死死盯住正在缓缓打开的舱门。
门开了。
一道晃动的手电光首先射入，刺得人睁不开眼。紧接着，一个穿着沾满油污工装、脸上带着新鲜擦伤、气喘吁吁的身影踉跄着挤了进来，反手迅速将门重新推上，但并没有完全锁死。
手电光下，那张带着惊惶和决绝的脸，赫然是——李文龙！
“李……”林凡差点脱口而出，强行忍住。
李文龙的目光迅速扫过舱内，看到林凡和卡尔，尤其是林凡身后的卡尔和他脚边的背包手提箱时，眼中精光一闪。他用手电示意林凡噤声，快步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然后才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对林凡说：“没时间解释！船上乱了！‘归档者’的人和另一伙伪装成海警的人打起来了！真的海警好像也被拖住了！这是机会！”
他的声音沙哑急促，带着林凡熟悉的、属于那个槟城亡命侦探的狠劲和决断。
“另一伙人？是谁？”林凡心脏狂跳。
“不知道！但目标是硬盘！还有你！”李文龙看了一眼那个背包，“维克多已经下令，如果情况失控，就转移或销毁关键物品，包括硬盘和人！我是趁乱偷了钥匙摸下来的！跟我走！我知道一条很少人用的检修通道，能绕到上层靠近救生艇的地方！”
机会！千载难逢的逃脱机会！而且李文龙主动找来了！
但……林凡看了一眼满脸茫然和恐惧的卡尔，还有他脚边的硬盘。
“他怎么办？硬盘怎么办？”林凡快速问。
李文龙皱眉，显然对带上卡尔和硬盘感到棘手，时间紧迫。
“硬盘不能留给他们，也不能轻易带走成为目标。”林凡大脑飞速运转，“李……老李，你知不知道这船上有什么地方，可以暂时藏东西，而且不容易被立刻找到，但我们之后又有机会拿回来？”
李文龙愣了一下，随即眼神一动：“有一个地方……轮机舱底部的废弃污水循环泵隔离阀箱，很深，平时根本没人会去检查，而且环境恶劣，电子设备也容易失灵……”
“就那里！”林凡当机立断，他看向卡尔，语气严厉而快速，“卡尔！想活命就听我的！把硬盘从背包里拿出来，不要背包！李……这位兄弟知道一个安全的地方，先把硬盘藏起来！否则我们谁都走不了，硬盘也会被毁掉！”
卡尔早已六神无主，看看林凡，又看看凶悍的李文龙，外面隐约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打斗和喊叫声成了最后的催命符。他颤抖着手，从背包里掏出那个硬盘，递给林凡。
林凡接过冰冷的硬盘，看向李文龙。李文龙咬了咬牙，点头：“跟我来！快！”
他重新轻轻拉开一条门缝，确认外面暂时无人，率先闪了出去。林凡将硬盘塞进自己衣服内袋（那里早已缝制了简单的防震隔层），对卡尔低喝：“跟上！别掉队！”
三人如同幽灵，溜出应急储备舱，钻进旁边一条更加狭窄、布满油污和管道的、几乎只能容一人弯腰通行的检修通道。李文龙打头，手电光在错综复杂的管道和阀门间晃动，照亮前路。身后，轮机舱的轰鸣和上方隐约的冲突声，成为了他们亡命奔逃的背景音。
黑暗、闷热、狭窄、前途未卜。
但至少，他们从那个钢铁囚笼里挣脱了出来，带着至关重要的硬盘，和一个意想不到的、同样在挣扎求存的向导。
通向未知自由或更深危险的道路，在这艘巨舰的钢铁内脏中，悄然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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